2022年春节后,疫情的扩散蔓延,让洋溢着生命气息的春天笼罩了一层阴霾。而嫂子打来电话告知锦泉肝部疾病严重的消息,让我难以置信,黯然神伤。正是年富力强,家中脊梁的年龄,却让病魔缠身,忍尝肌肤之苦。生命不堪,如此脆弱和无奈,让人心生悲哀。
我和锦泉生养在同一个村庄,俩人话语相投,品性相近,虽无血缘,却是少儿发小,情比手足。
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成绩优秀的锦泉在其父母强烈要求下,反而留了一级,成为我的同班同学。从此,我们结伴而行,碧水蓝天,绿树红花,纯净的友情点缀了多彩的童年。教室里、操场上、小河边,我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一起写作业,一起钓鱼虾,一起谈梦想,一起说心事。穿越风雨,一路走来,我俩没有红过一次脸,没有拌过一次嘴,是手心垫手背的兄弟,其情其谊日月可鉴。
蹒跚的岁月,稍远了孩童无忧的笑声。不经意间,我们悄然成长。在人生追梦的路上,锦泉拜师学艺,当了焊工。我仗剑天涯,奔赴军营。一起长大的兄弟选择各异,扬帆远航,南北一方。当兵初始,部队生活单调枯燥,紧张苦累。我报喜藏忧,从不向亲人朋友诉苦。锦泉是我一直信赖和依赖的兄长,只在给他的书信里叫苦不迭,埋怨训练强度大、负荷重,让人疲惫不堪;中队伙食面多米少,不对南方人的口味,实在难以下咽;北方气候恶劣,风尘漫天,不能适应环境。锦泉给我的每封信里,洋洋洒洒的千言万语充满着鼓励和期盼,鞭策我心怀梦想,淬炼成才。知交好友的理解和支持,更坚定了我扎根军营的信心,坚强了我踔厉奋发的决心。
我当兵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后,回乡很少,就是探亲也匆匆来,匆匆走。这么多年了,锦泉只要知道我回高邮的消息,无论在何地,无论有多忙,都不辞辛苦的赶回高邮陪我闲坐小聚,分享久别重逢的喜悦。在部队服役时,春节战备值班;转业地方,又是琐务缠身,我没有陪伴父母在故乡团团圆圆的度过一个春节。锦泉坦荡善良、宽容真诚。每每从上海打工返乡,总要去家里看一看我父母,伸一伸手做点家务。大年三十,更是担忧我父母寂寞孤独,为我尽心尽孝,一直坚持年夜饭,都把我父母接到家里,两家人相聚一堂,把酒言欢,共迎新春。父母私下里和我说,锦泉仁义,是你一辈子的好朋友,见到他,跟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的亲。
锦泉虽是打工在外,凭着与人为善的品行品德,凭着一技之长的精湛技术,凭着吃苦耐劳的坚韧素养,收入丰盈,也是打工族中的佼佼者,从艰难困苦中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不仅把乡下的旧屋翻盖一新,改换楼房,在高邮城里也买了安身立足的商品房,儿孙绕膝,日子安康。
富福正好,世事难言,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活现实也残酷。我不知道能为锦泉做些什么,甚至不知道打个电话,能说些什么。虽是四处求医问诊,寻找良方,但一直回避,躲避与锦泉的正面接触。拖延到锦泉去南京治疗,我才第一次拿出勇气面对,微信视频聊了聊天,似乎能做的,就是劝慰他随遇而安调整心态,相信科学配合治疗。
清明节期间,手术后的锦泉要去南京复查。我也做好回故乡的准备,陪同他去一趟南京,检查一下康复状况。事与愿违,太原疫情突发来袭,居家隔离,未能成行。我把希望寄托在五一假期,期待疫情远去,人间无恙。而五一将至,疫情还在横行肆虐,多地还在“动态清零”状态,太原的行程码还标着扎眼的“星”号,回一趟故乡的可能性依然渺茫,遥不可及。简单的愿望在来势汹汹的疫情下,成了难以跨越的奢求。
空闲时间,我总想带着真诚的微笑和虔诚的愿望,给锦泉打个视频,聊聊天,说说话。荧屏的那一端,锦泉容颜憔悴,眼窝凹陷,没有了往日的朝气和活力。我鼻酸眼涩,催心剖肝。而锦泉却是无所谓的态度,让我别惦念,别牵挂。我明白,这是他宽慰我的方式,却更让我伤心难受……
平素写上一篇文章,一挥而就,一气呵成。而敲打这段文字,心沉沉的,重重的,堵堵的,时断时续的竟然用了数日。
君居故乡,在水一方,我在山西,太行巍巍。山遥水远阻挡着视线,却阻挡不了心的交融。你若安好,我便幸福。简单的问候包含我满满的祝福与希冀。一声兄弟一生情,此情绵绵,永无绝期。
疫情散去,岁月静好,我们再相约,相约在故乡高邮,相约在生养你我的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