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下班的途中,我都路过一个大池塘。这个池塘距离我经过的大马路也就十几米。每天下班或上班,我都是骑着车子匆匆而过,没有心思向那个池塘多看一眼——我走我的路,只管上我的班,池塘里面养些什么或种了些什么,与我无关。
不过,这天清晨,我像往常一样路过池塘,远远见一位老大娘带着一个小女孩在那里聚精会神地观看。我见上班的时间还早,便下意识地向池塘靠近。
这个池塘四四方方的,周围用栏杆围着。不知谁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在池塘种了一些荷花。如今,正是夏至,荷花开放的时候。
池塘的荷花开了,绿的蒲团衬着粉红的花朵,招入眼目。这个塘的荷花和别处的不同,很不同。我给它们的评价是不招摇,甚至稍显畏缩,你看它们只是露个头,那叶子,也个个倚在了水的怀里,像腻人的情侣,或者怕羞的孩子。
这是一个没有风的上午。水、云、荷,纠结在一起,凝成一块晶莹的翡翠。没有看到蜻蜓,所以荷角就显得很孤单,它愈发地埋进水里去。一些小的荷叶卷起来,把自己扮成了一叶小小的舟,微微晃动起来,想着去远航。可它最终没走成,有家的根茎牵着,它只能做做样子,动动心思,不能付诸行动。每个荷叶都托着或大或小的一堆珠玉,这些晶莹剔透的精品,和那荷叶的托盘相得益彰。
一只贪心的青蛙来了。它从来不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现在,它优雅地跳上了荷叶,得意着,鼓动起腮帮,滔滔不绝唱起来,听得那边的荷花笑歪了身子。aw
荷叶是青蛙的舞台。有风“琴”的伴奏,有其它青蛙的和声,它把这里当做了“好声音”的比赛场。当然,它不奢望“导师”的转身,在这里歌唱就好,不绝于耳地纵歌,让你添了错觉,似乎它就是为歌而生的。
一只叫香油罐儿的小家伙跑过来跑过去,顽皮可爱。它恶作剧着,前进时,把镜面似的水面划出道道三角形的波痕,像张开的一个翅膀。停下后,又把水面点出一个圆圈。它是青蛙歌手不称职的粉丝,个儿又小,还抢镜头。
很多的叶子开始枯萎,水上增了颜色,金黄到褐黄不一,但仍执拗地守着自己的家人邻居,舍不得自己的老屋,虽然岁月已然掏空了隐藏水底的内心。
旁边那位老大娘笑津津的,眼眉里透着欣慰。她们围着荷塘转了一圈,看那些叶,那些花,还有花下一丛丛的水草。小女孩拣起一块瓦片,想撇出一溜水花给老大娘看,却看到了一只红色的鱼。
“奶奶,你看那条鱼!它在做什么?"
老大奶抚了下孩子的头,说:“鱼在唱歌呢!”
一只蜻蜓慢悠悠地兜了一圈,绕过了荷角,落在了花上。它只是稍作停留,甚至振颤的翅膀都没歇一下,就又飞走了。但似乎它又没有走,依旧在荷的花叶间翩舞,因为我眼前的画面,忽然静止了,精致成了一幅蓝绿粉红分明的油画。我的心里也涂满了清新。
孩子揪了一片大大的荷叶,高高举着,要替奶奶遮挡太阳。奶奶把孩子揽在怀里,她们融进了美丽的风景。
风起来,吹皱一池春水。每个浪尖都像是一尾鱼仰出水面。池水载着如银的时光顺流而逝,眼中只剩明明灭灭。水中的小荷逆流而上,顶起一束束菱的波型。恍惚间,岸边的我似乎坐上了一只小船,悠悠前行,任水波在身边荡过,只管去追逐池水中太阳的起点。
我要走了。明知道池塘的美,却不能肆意流连。因为,除了面对它之外,我还要面对生活。我终究拗不过现实的撕扯。
短暂的浪漫,片刻的美,才成为永恒。
就让这些,定格在心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