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其他事,先去了赣州市,傍晚时分我才回到南康家中,此前已发信息告知老爸,说要回来吃晚饭的。从村口到家中院子这一路,饭菜的香味已在空气中飘荡,我闻到了鸭肉、茄子、擦菜(家乡对酸菜的称呼)、豆角和辣椒的味道。这些味道刺激着我的味蕾,也勾起了我许多的回忆。
客家人勤劳、直接,做事干脆利落。擦菜,即是赣南常见的客家酸菜,每个地方叫法不一,但在我的家乡,因它在制作过程中有一个擦搓的工艺过程而得名,名称直接、形象。
初中时,离家远,大部分学生都住校,每周步行回二次家,主要是因为没米没菜了。那时的学校,有师傅会蒸饭,一般家庭的孩子,每周带够自己吃的米,三餐饭是自己用饭盒下米的,多少依自身条件来确定。菜呢,也是自带的,因为容易馊或变质,父母们总是准备好擦菜,多加些油,再加些辣椒干炒,结实地压满一罐子。条件稍好些的,在酸菜中加些炸干的肉沫,这已经是美味了。也有富裕人家的孩子,他们不用带菜,每餐饭都和老师们同等待遇,一月一结算,这在当时较少见,是很奢侈的,也引人羡慕。我家的条件稍好,属于第二种,在酸菜中有少许肉沫。那时的学校宿舍,住8一10人,大家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住在一起好似一个大家庭,饭菜都是一起分享的。我家的菜有肉,自然吃得快些,每次都是三两天就见罐底。因此,我常在周三下午回家带菜,再赶回学校上晚自习,每次来回需1个半小时。当然,我也可以不回家的,因为一个宿舍人的菜还很多。同学们一起吃饭,有说有笑,即使是吃擦菜、干菜,也是有滋有味的。
已经近晚7点了,我和儿子早已饥肠辘辘。“吃饭了!”母亲一声吆喝,我们立刻洗脸洗手,之后坐到桌前大块朵颐,一顿狼吞虎咽。我笑着说:“这擦菜的味道很好,酸甜适度,干湿相宜,如果加点瘦肉沫,就是以前的味道!”“听听,你妈妈开始回想起苦日子了!你妈妈读初中、高中时,都是吃擦菜度过的,那日子苦啊!……现在的人们可享福了……”母亲对着儿子絮叨着。儿子对外婆家的擦菜是不太感冒的,倒是对定南的开袋即食的酸菜王情有独钟。其实酸菜、酸菜王、擦菜都是一个品种的东西,只不过定南酸菜王是熟食,已经过配方,商标注册,装袋成品而已,吃着方便,味道也不错,符合大多数年轻人对简单、美味的生活需求。农家擦菜、酸菜则考验了厨娘的手艺,味道不同,品尝起来感觉也因人而异了。儿子没有对酸菜、干菜的特殊记忆,自然品尝不出特别的味道。
现在,人们生活水平高,餐桌上大鱼大肉不断,而且精细。吃多了这些,人们又开始怀念乡下的粗茶淡饭了。近年来,城里人常常在周末时带上家小,到乡村农庄去兜风,吃原味。尽管现在有包装精美、开袋即食的酸菜,人们依然想念老家酸菜、擦菜的味道。鲁迅的《社戏》中写的情景道出了人们的心声:“真的,直到现在,我实在再也没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一一也没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