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突然冒出几个奇怪的念头,中国象棋中的将帅、士、象、车、马、炮、兵相当于当今的什么角色?将帅为什么如此无能?如此无能的将帅凭什么坐江山、打江山?这样的规则能不能改?
将帅乃主政一方的大吏,终身制,主要职责是管下属职务升迁、工作调动、福利待遇、项目审批等事宜,场面以外的事靠秘书汇报和手机遥控。任职期间,将帅只需在“行宫”内劫色不露色,收受红包无人告发,干尽蠢事无人敢反抗。一旦棋趋劣势,兵临城下,大局已去,存亡在即时,主人会推子认输,重下一盘。换一局,将帅平行移动,官职不变,再换一局,世袭的官职仍然不变。
士由两人担任。一人为将帅的红颜知己,对外称“私人秘书”,能让将帅赏心悦目,工作起来忘记疲劳;另一人由将帅亲信担任,对外称办公厅主任。士的主要职责是伸胳膊支腿,取悦和保护将帅。平时负责接待来访、藏匿小金库、安排娱乐、销赃毁证等事宜。
象是将帅的外层防御系统,由若干副职、傀儡部门组成。上管天,下管地,范围大,职能空泛,既对士的特殊地位垂涎三尺,又睥睨其它的业务部门。对“内宫”的事心存芥蒂,雾里看花,业务上的事鞭长莫及,爱莫能助。
车是名副其实的业务骨干。横冲直撞,目中无人。棋局中扛大鼎的是它,闯大祸的也是它。有时为将帅尽了忠,却死得不明不白。大功告成时,幸存者却成了将帅的大红人。
马充当着滑头的角色。行动诡秘,多方照应,八面玲珑,走的是曲线救国的路子。当车冲锋陷阵时,马当助攻,一般死在车的后面。有时候,也当一匹卧槽马,“请”出将帅,让将帅心跳一把,发怵一阵。
炮的本性是火气大,脾气爆,既做了事,也发了牢骚。由于它总是在寻找战机,瞄准方位,从旁门左道收集了将帅的不少龌龊事,将帅一般不敢把它怎么样,万一惹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兵的命运最悲惨,处境也最凄凉。虽然人多,但势单力薄。平时只是摆设,谁都不把它们当回事。开局和扫尾随时有可能让它们“下岗”。车可吃它,马可踩它,炮可轰它。有时侥幸过了河,不跋涉一段艰辛的路程难成气候。即使攻城掠地,舍生忘死,立了头功,还是归功于远在天边的将帅得力领导。至于祝捷大会上,更别指望能与将帅一起坐上主席台。
当然,以上仅是戏说。但由此也不难发现,中国象棋的将帅太差劲了,它们只能在己方的九宫格内前后左右移动,而且多数只是战略性撤退,只是躲避,只是自保,为了不被“将”死,转战上下左右,累若丧家之犬。还有,将帅在同一条直线上时,中间必须至少有一个棋子相隔,不能直接面对。反之,要么犯规,要么就是输棋。
实际上,棋局里的车、马、炮勇猛异常,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在楚河两边、汉界四周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激烈的厮杀气壮山河。那些过河的卒子,明知道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半步,仍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直至战死。这些车、马、炮、卒个个赤胆忠心,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以大无畏精神,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奋勇杀敌,书写出了一曲又一曲感人的乐章。
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保“将”保“帅”。
一句话可以印证,我们只听说“丢车保帅”,没有听过“丢帅保车”的事。
我归纳了一下,将帅的存在,无非两个意义,一是成为对方攻子追杀的目标,二是表示双方还活着,仅此而已。如果一方将帅被对方生擒,等于全盘皆输。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将帅的无能常常表现在自己紧张忙碌,而不是指挥若定。真正有用的是棋手,下棋时,他充当着将帅的作用,职能是设定目标,让每一个车、马、炮大显身手,有用武之地。即便如此,将帅也不是亲自出马,刺刀见红。更有甚者,为了显示自己无所不能,有时将帅赤膊上阵,左突右杀,以至“身死敌国,为天下笑”而不自知。
可是,无能的将帅又是全局中最关键的棋子,对弈的终极目的就是保护己方的将或帅,同时攻击对方的将或帅。
将帅之间的差异,历史上最有名的论断当属汉代的韩信对刘邦说的话:“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所擒也。”刘邦之智慧,在于充分运用手下人的才能与智慧,让韩信、萧何、张良各尽其才,终于成就一代大业。
我对象棋中的一些规则不太满意,对将帅的无能特别反感。为此,我专门作了一番考证。先得从象棋的来历说起。
相传,远古时期,舜的弟弟名字叫做“象”,他所发明的对弈游戏叫做“象戏”,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发展,逐渐成为今天的象棋。
自从有了象棋之后,规则一直在不断改动,并且增设了一些新的要求。到了西汉时期,象棋才终于有了横跨于两方之间的楚河汉界。
楚河汉界就是楚汉相争的故事。说的是项羽和刘邦争斗多年,刘邦一直处于劣势,避其锋芒,养精蓄锐。项羽见一时无法消灭刘邦,就建议和刘邦单挑,谁赢了天下就归谁。
项羽的建议,体现出他的智慧不足,刘邦当然不同意自己上阵。因为项羽力大无比,武艺高强,刘邦不会武功,根本不是对手。两人没谈妥,双方见面不成。
项羽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和刘邦约定:“先入关中者王之”,也就是说谁先攻入秦国首都咸阳谁就是老大。这个提议得到了刘邦的认可,于是双方秣马厉兵,进攻咸阳。
事与愿违,项羽失算了,刘邦很快攻占了咸阳,灭了秦朝。按照约定,刘邦应该成为老大。但项羽开始耍流氓了,不承认先前的约定,还设下鸿门宴,想除掉刘邦。这次,他们见面了,没想到刘邦十分狡猾,早有防备,又逃过一劫。
从此刘邦吸取教训,更加小心谨慎,再也不敢和项羽面对面。后来刘邦励精图治,幸运的天平开始向他倾斜,他的军队势如破竹,大败项羽,建立了大汉王朝。这就是中国象棋规则形成的传说,将帅不能见面。
规则定乾坤,规则太重要了。既然棋盘里的将帅如此无能,我在想,能不能改一下规则,让手下人,也就是说车、马、炮等有造反的权力,不听它的使唤,各行其是,甚至内讧,推翻将帅的江山?或者,将规则改一下,让将帅也出些力,真正发挥出领导的作用,不要总是躲在深宫里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我静下心来,吸了几支烟,仔细一忖,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规则要是这样改的话,等于在太岁头上动土,是大刀阔斧的改革,前无古人的做法,会左右为难,彻底乱套的,将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无法下棋。
那么,改良是不是可以?比如先对两项明显不合理的规则进行修改,再逐步地横向修正、纵向推进,最终步入谁都能接受、谁都满意的和谐角逐、共同进步的竞技世界?答案是可以的。
首先,“和棋黑胜”这一规则就可以改,因为红棋有先手之利,不容易通过其他方式补偿。
在象棋比赛中,黑方如果想要和棋,太简单了,特别是冠亚军之战,大概率是抽签决胜,抽到黑方的基本上胜局已定。规则可以这样修改:先抽签,决定谁有优先选择权,然后由另一方确定黑红双方的比赛用时。这样,双方就可以根据自身情况进行搏杀,比目前的黑棋一心求和要好得多,比赛也会精彩很多。
其次,在高水平对决中,只要有一位一心求和,另一位就难有机会取胜,致使和棋过多。主要原因就是士、象缺乏进攻能力,特别是在残局中,对进攻方几乎没有任何贡献,相反,防守方士、象的存在,却成为进攻方取胜道路上不可逾越的障碍。
能否这样修改规则:作为主帅身边谋士的士、象可以在原位升变成兵的走法,拿起武器冲锋陷阵,旨在提高象棋的竞技性、趣味性和观赏性。
允许士、象升变成兵之后,士、象就成了棋之灵魂,开局和中局时不用干瞪眼,随着棋局的演化,在残局中将扮演起决定性的作用,从而使中国象棋由车、马、炮艺术演变成整体战术和整体意识的艺术。
需要澄清的是,这两项规则的修改,并不会产生另一种棋,更不是对中国象棋的否定,还有可能是一种有益的尝试。
综上所述,只要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修改的规则再经过细化、完善是可行的,各位看官就不要笑话我的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