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定,是我小妹婿。虎背熊腰,皮肤粗糙,有几分霸气,几分匪气。其实,是一个很诚实能干的人。
他与我小妹妹谈恋爱的时候,有个晚上,我们村操场上放露天电影,村民提前把凳子椅子摆好了。隔壁村来了五六个年轻人,弄倒了几条凳子,站在好一点位置上,还骂骂咧咧,撸起袖子还想打架,影响及时放电影。国定就站出来说:吵什么,有种就站出来,徒手和我对打!当时,没有一个外村的年轻人敢站出来,顿时就安静下来,开始放电影。我正好回家探亲,看到了他几分霸气、匪气。
其实,国定家条件很一般,当时就三间平房,结婚那天我去参与了。当时我在收礼金的局房。坐局房的先生写下一个亲戚的礼金数,括号里注明:入内。这说明小妹婿借别人钱,还没还上。但我觉得,他对我小妹妹好,人诚实,勤劳做实事,就可以了。
我大妹婿车祸出事后,为了做残疾人等级,他尽全力,跑前跑后。这是一桩费心费力的事,国定把残疾等级给搞定了。
随着新农村建设的深入,浙东地区的花木生意越做越火。国定适应党的新农村政策,家庭条件开始翻身。买了街道门面房、商品住房。在他的帮助下,我大弟弟,弟媳妇,大妹妹,小妹妹,一次性买了新农保,养老和医疗都有了基本保障。
我每次回宁波探亲,一开始有战友接送。自从国定买了车,每次都有他接送,且随叫随到。
我安家在南京,喜欢吃故乡的海鲜。每当过年过节,我总是麻烦他,给我快递海鲜红膏炝蟹,沙鳗鲞等。他以最快的速度,最新鲜的海鲜,及时发给我。
2020年4月4日,小妹妹确诊直肠癌,骨转移。前后4次去上海华东医院。为了让我小妹妹吃得习惯一点,他到上海给她做菜,小妹妹还幽默说:她自己带的厨师。
在小妹妹治疗的半年里,我与她沟通的话语,远远超过我离开故乡40多年与她说过的话。我一直想让她自己精神上不要崩溃,这是最最重要的。我参军那年,当民兵连长给我戴上大红花,村里敲锣打鼓送我去公社集合的那天上午,8岁的小妹,举着一面红旗,跑前跑后,她那活泼的声音和画面,一直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3个月后,治疗不见好转。我专程去上海华东医院,想建议主治医生,改变治疗方案。一直用化疗,放疗,好坏细胞都会杀死。主治医生仍坚持常规治疗。一直到11月,小妹妹血小板降低到7,无法治疗,无奈离开华东医院。我每每听微信中与小妹妹的对话,泪流满面。后来,都不敢进她微信再听,就让她静静地保存在微信的记录中。
11月的一个晚上,国定带着很痛苦的语气给我打电话,让我速回宁波,见幼花一面。我一早火速赶回宁波。见到小妹妹手脚还会动,眼睛已经睁不开,也不会讲话了。我捧着她的手说:幼花,大哥来看你了。她的眼角渗出泪水。我忍不住,眼泪淌下来了。国定在床边说:要是幼花能醒来,拿刀砍我几下,我就是最幸福的人。国定用最朴实的语言,表达了他当时最真实的心情……
近几年,国定因劳累,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为此,我托战友给他找关系,到现在,也没有解决实质问题。我心里很内疚。
今年6月21日,我大弟弟因医疗事故意外去逝。在处理事故中,国定请医生验尸,跑有关部门做鉴定。时间紧,难度大,在不影响出葬的情况下,解决了医疗赔偿纠纷。大弟弟葬礼的操办,厨师是国定请来的,资金也是他先垫付的。无论是买菜的质量和数量,厨师的厨艺口味,得到了村民和亲朋好友一致认同好评。
小妹婿为我们家族,默默做了很多事情,他却从来不吹嘘。我这个做大哥的,人家觉得我还不错,却帮不上弟妹的忙,就是名义上撑个门面,亏欠他的很多。他们村干部,想让国定为村里担任职务,他低调回绝:我只能管好自己,没有本事管好别人。
人不可貌相 ,海水不可斗量。一个人,勤奋,能吃苦,讲义气,顾亲情,干实事,才是最重要的。小妹妹去世4年了,我每次回家,总是先到小妹婿家,我把国定当自己弟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