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武工队长孔振武

作者:傅燕城   发表于:
浏览:1次    字数:6210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0篇,  月稿:50

  此时,那日军中尉鬼冢一郎只身一人逃出山塘村,沿着县城的方向狼狈窜去。他的身后二百米处,武工队队长孔振武恰恰紧追不舍:“站住!给我站住!”边追边一扬手中的枪“啪!”“啪!”“啪!”,射出的子弹“嗖!”“嗖!”“嗖!”地从鬼冢一郎耳畔一擦而过。鬼冢一郎回过头来,朝着孔振武回射了三枪。生与死,就在这相距二百米之间,拉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孔振武一边紧追,一边又向鬼冢一郎开了三枪,没射中;鬼冢一郎又回过头来,对准孔振武连扣了三次扳机,但听“咔!”“咔!”“咔!”,咋啦?没子弹啦!完了,完了!鬼冢一郎悻悻然扔掉了手里的枪,加快脚步拼命地往前跑去。当他跑到岭头村第一户人家的墙角时,突然人影一晃,不见了。

  1943年7月23日早晨。红红朝阳的整个面庞出现在了上湖底东边山坡的边沿,把整个上湖底山地染得红红的:红的岭,红的树,红的花,红的草。福建省委书记曾镜冰同志神采奕奕地随带警卫班全体战士,在中共闽中特委书记黄国璋、特委委员张伯庭的陪同下,从闽中仙游钟山上湖底省委机关驻地出发,先后秘密地考察了莆田平原、山区,以及沿海的部分地区。三天以后的黄昏时分,曾书记一行人的“巩巩”足音又响在了回归省委机关驻地的弯弯山道上。夕阳的光线此际变得越来越弱了,整个儿上湖底沉浸在了淡淡的暮色之中。当天晚上,曾书记主持召开了省委重要会议。会上,曾书记介绍了沿途的考察详细情况。曾书记重点提了三点:一,从福州至泉州,整个闽中地区党的基层组织基本保持完好。二,眼下咱们拥有一支数量达二百人的敌后武工队。三,闽中地区经济基础比较好,利于我党筹钱筹粮开展革命工作。最后,会议决定:就地发动群众,开展抗日反顽斗争。

  “报告!”

  “进来!”正在中共闽中特委办公室桌边聚精会神阅读着一份重要文件的黄国璋书记应答一声,抬起头来一看,站在门口立正敬礼的,是武工队队长孔振武。于是欣喜地招呼:

  “啊哈,是你啊!来来来,小孔,快进来,坐下。”

  “黄书记,您一大早派去的通讯员小李一到我那儿,就通知我火速赶到您这儿,说是您有紧急任务要交给我去完成。这不,我就赶来了。”

  “嗯,好,小孔,根据省委下达的“就地发动群众,开展抗日反顽斗争”的指示精神,考虑昨晚内线传来的情报,明天下午3:00,县城日军将派出一个小队约二十多人,由鬼冢正雄中尉带领,对山塘村进行残酷的‘清乡’。经党委研究决定,由你率领武工队前往,一举歼灭这一伙气焰嚣张的日寇。你有没有信心?”

  “有!坚决完成任务!”孔振武果敢地回答。

  “但是,小孔啊,你也不可小看这一伙日寇。若论单兵作战啊,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能以一敌六,强悍着哪。所以,你要思想上高度重视。回去以后,和同志们周密研究作战计划。我建议一点:以咱们武工队数量上的优势,隐蔽地包围敌人,采取突袭办法,打它个措手不及!”黄书记又语重心长地吩咐道。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孔振武兴奋地站了起来,又向黄书记行了个军礼。说罢,转身从容地走出了门。

  从特委驻地出来以后,已是晌午时分。孔振武沿着“Z”字形的山道往下走着、走着。眼下敌情很是复杂,为了避免日伪、敌特的怀疑,此际他化装成一位地道的山民模样。他头戴着一顶破旧的草笠,一对双眼皮的眼睛上面衬着一双浓浓的剑眉,显得炯炯有神。一米七三的个头穿着肩膀上、膝盖上补了多处补丁的破旧衣裤。临出发时,他还特地向黄书记的警卫员小李要了点锅灰,往自己脸上轻轻的抹了一些。他手里提着一只小竹篮,小竹篮里盛着两斤红枣和十个鸡蛋,上面盖着一块手帕大小的红布。小竹篮底部的外沿,他将那把“二十响”手枪,巧妙地用两小段铁丝线拗成小圆圈紧紧地贴挂着。走在山道上,他想好了:要是半途遇到日伪军盘查,就谎称自己的老婆刚生了个娃,特地到老婆娘家要回了红枣和鸡蛋,是给老婆“坐月子”用的。山道两旁怪柏成荫,杂草蒙络,骄阳照射下来,满道都是铜钱大小的树叶影子。天气很是闷热,他走得又疲又渴。干脆就一屁股坐在道旁的一棵柳树底下,随即褪下头上的草笠,歇歇脚喝口水吧。他撸起左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心里暗暗咒骂着鬼天气可真炎热。随即“咕嘟、咕嘟!”喝下了两口凉开水,又把水壶盖子拧紧,放回到腰间,靠在了树干上歇着。心想:现在距离虎头山武工队驻地才不到八里路,赶在天黑后回到驻地是十拿九稳的事。他又想起未婚妻何淑霞,想起半个月前,那一天上午,在岭头村后的小山坳上,他手把手一遍遍教着她举枪、瞄准、射击的动作;还教她如何拧开手榴弹手柄末尾的盖子,如何拉开引线,如何对准目标投掷出去的情景。想到这里,他的心头涌起一股特别幸福、特别快乐的滋味。此际,他的眼睛直盯盯地看着头顶天空悠悠飘过的一朵祥云,随口唱起一首新四军游击队抗日的歌:

  跨向演练场

  高唱抗日歌

  一腔热血为中华

  子弹是我们的铁拳头

  钢枪是我们的粗胳膊

  家国仇,压枪弹

  民族恨,迸怒火

  瞄得准来打得狠哪

  一枪消灭一个小日寇

  消灭小日寇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停住了唱,赶紧把草笠重又戴在头上,把小竹篮拎在手里:“不行,我得走了,同志们在虎头山等着我归来哪。”他喃喃自语着,站起来就甩开步,朝着虎头山驻地方向快步走去。

  却说驻扎在县城里的日军宪兵队下面的一位中尉小队长,名叫三浦和。今天上午约同三位平日关系好的宪兵,商量着乘着空闲偷偷地溜出城去,到附近乡村去找个乐子。他们一路上沿着乡村小道,左拐右弯来到二里开外的赵家庄。如狼似虎折腾了一番之后,无甚收获。转又来到三里开外的马甲庄去搜捞。经过凶狠的威吓敲诈,吃饱喝足后,其中三位士兵的刺刀尖各挑着两三只公、母鸡,在叫着,撞着,醉醺醺地顺着原路返回。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也许是他们酒喝得头昏脑胀的缘故吧,也许是他们初次斗胆下乡的缘故吧,居然迷了路。就在那一片田野的弯弯曲曲田埂路上“鬼打墙”,走走走走过来还是这个道口,再走走走走过去仍转回这个道口。眼看夜幕渐渐降临了,三浦和急了,对三个士兵吆喝一声:

  “八嘎雅路!找来问路的干活,快快滴!”

  “哈咦!”三个宪兵慌忙立正哈腰应答,懵里懵懂像无头的苍蝇般分头找寻。此际,他们是多么渴望遥远的那边乡村里能有一位大大滴良民,走过来给他们指个出去的方向啊!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村民们唯恐躲之不及,村中早已空无一人。日寇们想得美!

  孔振武低着头匆匆赶路,此际他心急如焚,全不注意到十多米开外的田埂上竟然有四个日寇逗留。被三个日寇士兵发现了,“咔、咔、咔!”拉动枪栓瞄准,急急的朝孔振武喊:

  “喂,你的过来!快快滴!”

  “好,好,我过来。”孔振武闻声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清是四个日本兵模样,于是迅速地应答道。心里暗想:别慌,我且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好见机行事。于是假装畏畏缩缩地走到三浦和面前,问:

  “太君,有什么事?”

  “你滴往县城方向带路滴干活!”三浦和粗暴地命令道。

  孔振武一听,心里马上明白了:这是四个迷了路的狗日寇,在等待着我给他带路哩!于是马上又是点头又是哈腰:

  “好的,太君,你们现在跟住我走。”

  “呦西!你滴快快滴开路!”三浦和转怒为笑地应答。

  弯弯曲曲的田埂小路上,响着五个人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咋听起来怪怪的。紧跟在孔振武身后的三浦和中尉突然发话了:

  “你滴篮里什么的干活?”

  孔振武闻声,转过身来,畏畏缩缩地把小竹篮提到三浦和胸前,故献殷勤地回答:

  “妻子‘坐月子’用的,要不要尝尝?”

  三浦和将鼻子凑近那篮子闻了闻,眯着眼口赞“呦西!”,随即睁开眼睛,掀开红布片抓了一把红枣,接二连三地往嘴里塞,嚼着,随即竖起大拇指夸奖道:“你的良民大大滴!大大滴!你们都过来,一人一把红枣。”

  没等到三浦和话音落下,三个日士兵马上像鬣狗扑食一样争着抢着,一人抓一把红枣,然后退到后面可劲地吃着。不一会,五个人的脚步声重又向前响着去了。

  此际,孔振武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心里在打着“小九九”:前面就是马甲庄了,我得引诱他们走到那村后的僻静处,干掉他们!想到这,他继续假装老老实实的样子。在朦胧的月光映照下,终于,把四个日寇引到村后的小坡边,停住了。

  三浦和发现情况不对,警觉地问:“怎么停住了?这是通向哪里的干活?”

  “这是通向阴曹地府的干活!”孔振武凛然答罢。

  “嗖!”地一声从篮底拔出“二十响”手枪,一扬手,“啪、啪、啪!”就是三枪,全都近距离命中敌人的心脏,那三个日寇应声倒地,全死了。

  万万料不到眼前畏畏缩缩、心惊胆战的山民一个,怎的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高大威严,怒目圆睁,出手之快,令人咂舌?三浦和倒吸了一口冷气,“咚、咚!咚!”向后倒退了三步,站住了。他“唰——!”地一声拔出了手枪,对准孔振武。

  真是你快我更快!目光敏锐的孔振武一扬手,“啪!”地一枪,打掉了三浦和手中的枪。但听“咣当!”一声,三浦和的手枪掉落在了一米开外的地上。

  三浦和揉揉被震疼的右手虎口:“呦西!你,我,刀枪拼杀滴不要,拳脚比试如何?”

  “比试就比试,来吧。”孔振武镇定地应答。

  “咱俩作个约定:如果我赢了,你必须放我走;如果我输了,你就打死我。怎么样?”三浦和提出要求后,把腰间挂着的指挥刀放在了地上。

  “同意。”孔振武认认真真地应答后,也把手中的“二十响”从容地放在了地上。

  三浦和岔开双脚,猛地吸一口气,双掌交叉于胸前,徐徐下按于腰间,气沉丹田。孔振武双脚下蹲成马步,双握拳于下颚前缓缓拉开,气沉丹田。倏地,三浦和气运双掌,猛地向前跃几步到了孔振武跟前,拳脚并用,呼呼生风,招招打向孔振武身体之上、中、下三盘。但见孔振武不慌不忙、见招拆招、从容应对。孔振武上动不停,向三浦和接连打出一组少林组合拳,将三浦和强力逼回到原处。三浦和再次发力,使出一招东洋武术“晴天霹雳”腿,身子“忽”地像云雀一般飞窜而起,高至一丈后,空中变招,突然笔直的身子斜向目标胸部,双脚尖“喀”地空中并立,借下坠之力像两把利刃刺向孔振武胸口。孔振武眼疾手快,身子疾速后滚翻,双掌拍地,使出一招少林“铁板桥”功夫,堪堪避过了这刁钻狠毒的夺命一招。随即右脚尖顺势一踢,脚尖“噗”一声踢到了刚刚落地的三浦和屁股上。三浦和立足未稳,受此一踢,疼极了,“哎喔!”一声向前踉跄几步,站住了。孔振武一个“鹞子翻身”,退出五步远,双脚岔开而立,气沉丹田。三浦和又猛地吸一口气,岔开双脚,气沉丹田。“嘿嘿”奸笑两声,说道:

  “臭小子,你见识过金钟罩、铁布衫功夫吗?来啊!”

  “等等,你说什么?你这功夫从哪里学来的?”孔振武不解地问。

  “嘿嘿,我滴伯父当年滴从上海法租界一位高人那里学成回家,后来教给了我。怎么样,敢过来过招吗?”三浦和得意地又奸笑了两声,说道。

  孔振武也不作声,丹田内气立时运到右掌中、食两指,跳上去对准三浦和的肚脐下的气海穴“嗨!”地一声点了下去。他今天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要把眼前的敌人当作高手对付。可怜的三浦和夸下海口说,其功夫师传于他伯父。也许是他仅练到金钟罩、铁布衫的两、三成功夫而火候未到的原因吧?也许是他根本就没学到这功夫,仅仅摆个架子吓唬吓唬孔振武的吧?被孔振武这狠劲的一点,顿时全身麻痹,双脚哆嗦不已,“噗、噗、噗!”连放了三声响屁——啊呀,内气泄露啦!岂容敌手缓过气来?孔振武发现第一招得手了,心头一喜,握紧酱缽大小的拳头,朝着三浦和的胸口狠狠“呯呯!”揍了两拳头。三浦和双手捂住胸口,痛苦地闭着眼睛,“哒!哒哒!”后退了三、四步,站住了,“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来。孔振武岂敢怠慢?俯身捡起地上敌手放着的指挥刀,两步跃了上去,对准三浦和的胸口狠劲地刺了过去,把三浦和刺了个“一刀两洞透心凉”,立马跪倒在地上,死了。哼哼,还称什么金钟罩、铁布衫功夫,原来是草包一个!在我大中华少林武术面前,假的,真不了,反动的,遭惩罚!想到这里,孔振武赶紧收缴起敌人尸体上的长短武器,一转身,心急如焚地顺着回归武工队驻地的方向快步而去。他要赶在今晚召集、动员、布置武工队做好战前的准备工作;还要派人连夜前往山塘村通知、带领村民们到山上隐蔽起来。

  第二天下午三点,阳光正好。日军小队在鬼冢一郎的率领下直奔山塘村而来。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一半武工队人马依托民房做好伏击准备;另一半武工队人马埋伏在村外的稻茬田里,准备里外夹击。日军小队一无所知,耀武扬威地开进村中,已进入我方的伏击圈里了。“打!”孔振武一声令下,立即,我方轻重武器一齐开火,接二连三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爆炸,打得日寇鬼哭狼嚎。与此同时,埋伏在村外稻茬田里的武工队人马乘机攻击而入,内外夹击。不到半个钟头,日军除了鬼冢一郎脱逃外,其余全部被消灭。缴获轻机枪一挺,三八大盖二十二支,手雷十九颗。武工队除了消耗一些弹药外,无一人损伤。孔振武吩咐刘福副队长负责组织战士们打扫战场,然后撤回驻地后,只身一人提着“二十响”手枪急急追缉鬼冢一郎。于是,就发生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却说鬼冢一郎奔至人家墙角,身影一晃,不见了。孔振武岂肯怠慢,从后面竭尽全力地追了上来。猛发现这户人家的大门是开着的,鬼冢一郎宛如无头的苍蝇撞了进去。突然,满脸惊恐、张口露舌的他举着双手作投降状,一步一步乖乖地后退出了大门外。后面紧跟着出来的是怒目圆睁、右手高高举着手榴弹的何淑霞!冷不防,狡猾的鬼冢一郎转身就逃,疾步奔上屋前十米开外的田埂小路,跑得像兔子一样快。何淑霞见状心里一急,忘记了拉掉手榴弹絃线,就对准鬼冢一郎掷了过去。“嘭”地一声,恰恰砸在鬼冢一郎的后背脊骨上。老鬼子一个趔趄,差点儿仆倒,旋即跑得像兔子一样快地向前逃去。

  孔振武提着手枪,气喘吁吁地跑至淑霞面前,停住了。他赶忙问:“淑霞,那老鬼子呢?”

  “跑了,沿着那田埂小路逃去了。”正举着袖口擦擦额头汗珠的淑霞,用手指了指家门前十米开外的碎石铺砌的田埂小路应答道。

  “咋啦?跑啦!嗨!”孔振武惊讶得瞪大眼睛,叹息一声,顺着淑霞手指的方向望去,弯弯曲曲的田埂小路尽头,那鬼冢一郎的身影逃得只剩下水壶大小的那么点,转眼间,那身影往下一跳,消失了。看来再赶过去,是来不及了。

  孔振武转过头来问道:“我给你的那颗手榴弹呢?你可以当场炸死他啊!”

  “有啊,我掷在老鬼子的后背上了。可惜没炸开。”淑霞辩解道。

  “啊?没炸开!不可能的事,咱俩去看看。”

  孔振武拉着淑霞的手,顺着田埂小路来到那颗手榴弹面前。他俯下身子捡起手榴弹仔细一看,顿时哭笑不得。随即“嗯!”地一声。

  “你嗯什么?人家又没有做错。”淑霞不解地问道。

  “还说没做错?你错啦!你掷出去前,忘记拧开手柄末尾的盖子,随即拉掉柄尾的线条。你说,像你这样的投出去,能炸死敌人吗?还不是像扔一支洗衣棒槌一样。嘿啊,你这是‘戏演台前,胡须忘记佩戴’啰!”孔振武摇了摇头说道。

  “人家又不是男的,哪来的胡须呀?臭美吧你!当起我的婆婆来教训我啦!”淑霞娇嗔地举起小手朝着振武的胸膛捶了一下,随即整个儿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没事的,亲爱的,以后要投出手榴弹,一定要先这样的拧开盖子,然后再这样的把线子拉掉,最后再这样的看准目标,用力投出去。”孔振武再一次认认真真地教着何淑霞。

  “嗯,记住了。”何淑霞微笑地点了点头应答。

  这一年的冬季,何淑霞光荣地加入了武工队。

【审核人:雨祺】

收藏   加好友   生成海报   分享
点赞(0)
打赏
Tags:

发布者资料

热门文章

短篇小说

查看更多短篇小说
首页
栏目
搜索
会员
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