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一幢老房子的教化

作者:盛大的路过   发表于:
浏览:67次    字数:2453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41018篇,  月稿:1584
  一

  从一次偶然走进的一个破旧的无人村开始,内心向往的风景从海阔天空变成了一幢幢老旧的房屋,旧舍未经改造修葺,散落在苍翠古树的掩映之中。置身于高墙内像是被时光遗忘,恍惚间不知今夕是何年。也似乎只有破旧的房檐下那些断壁残垣才有资格讲述悠悠岁月的过往。

  百年之久的繁荣和衰败在高高耸立的青砖墙上覆盖着残缺的黛瓦,杂草丛生,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即使不语,满目疮痍也有赫赫威严。世代的更迭,命途的迁徙,一道道刻痕在门楼的石头上任由风雨腐蚀褪去曾经的光彩。风化的石柱上已经没有了主人颐指气使的字迹,斑驳的墙面上隐约画着些什么,是怎样的画匠想留给后人的启示已经不得而知。只是如此高墙总能让人肃穆回望,想些什么说些什么来致敬故人。

  朋友不解我为何开始迷恋这些即将坍塌的残壁,只是喜欢而已,和年纪境遇有关又无关,没有为什么。前些天开玩笑说道,想找一处临水而居的老屋,一定是要有些年岁的房子,稍加修葺装饰,作为自己余生安度的居所。我以为大家会嘲笑,没想到几人齐声叫好。

  除我安于一片小天地里,三十几岁的年纪不是应该拼搏着去到大城市吗?怎么都会有遁世的心境呢,寻一处僻静的老屋,远离尘世喧嚣,临水而居,有个大院子,最好有棵古树,可以种一院花草。闲来浇花种菜,听流水听鸟鸣。没有受到谁的影响,可能古人和我们都会萌生这样的想法吧。  二

  喜欢看流檐上四季轮回里草木印记的沧桑,而它值得驻足很久。匾额的字迹已然模糊不清,斯人已去,带走了曾经的期许。后人们早已搬离,独留存下泛白的瓦片在风雨中飘摇,等待一场暴雨和雷鸣。

  生而为人,我竟被这份古朴的破旧震慑,甚至不敢妄自揣测这高门大户的院内曾发生过的那些残忍故事,才如此颓败供后世警醒。自是不敢惊扰诸神而悄然伫立。不知它是否会责怪我的贸然来访,责难我是否有不敬之心,而我只想这份厚重的古朴可使自己焦躁的身心归于宁静洗涤灵魂。

  断壁颓垣的悲凉是壮烈奔赴的凄美,在用最后的气力坚韧地支撑站立,百孔千疮,何其伟大!被摧残至此的墙面,可曾见证过什么呢?孩童们用瓦片记录过的童真,爱人们镌刻过永恒,还有谁人无聊沮丧时的刻画,如今依然什么都没有留存。我想起了史铁生的地坛,地坛当然是很多人的地坛,而史铁生的地坛是使他生命延续的地坛,曾经的玉砌雕栏在古园的荒废中朱红剥落,沉寂冷漠荒芜,却不失生机。此刻我大概理解了那些年间他们之间的对话方式,对于“生”和“死”对峙的释然。

  这处老屋年前初冬时来访过一次,天色晴好,草木葱茏。时而想起,如牵挂着的老友,想着这个季节草木会不会更加繁盛。其实不然,原来这里的四季竟然相差无几。虽荒无人烟但好在质朴而宁静,沉淀着沧桑的古老,年迈的皱纹渐渐裂开,在等待着时光一点一点化为尘土。

  我能感受到它竭力想留下的,想表达的对我说的话,生活而已,什么样的绚烂也会归于沉寂,与草木相依。不要过于奋力挣扎,就这样静静地随着时光流逝。清风拂过,枝叶颤动,一时间竟然觉得泪眼婆娑。

  墙脚下长满青苔的砖石旁堆砌着备用的瓦片,疯长的野草爬满墙面,它们的构图自然得像是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构造。我想只有这样古老厚重的沧桑和残败才有资格使我低头忏悔,才可以使我内心安宁地接受审判。也只有这份潮湿的清凉可以带我抵达灵魂深处,拷问自己的来处和归途,使我静静地倾听一位长者的训话。

  我还是很想留下来,透过坍塌的房梁缝隙看看这里静夜的漆黑,点点的星光和满月。那些过往的繁华寂寥,曾经主人家在微微颤动的烛光下如何教导后人,一点一点留在了随时光老去的石柱上。  三

  不知这样的小门是专门为谁而设?遐想许久,不由得生出许多念头。

  想来终究还是逃不出轮回的宿命,就像是这样毫无缘由的敬仰,即使它的破败不堪,也依然将我从几千里之外召唤至此。我深知自己太过浅薄不足以读懂它的表述,或者嫌弃我一个外乡人何该有这样的勇气站在这里。我想我是虔诚的,时光会证明我喜爱的虔诚真挚。是的,我不够热爱自己的家乡,才流离到了他乡。或许我的爱是说不清的。也不够热爱这里,他乡只是他乡,怎么能是故乡呢?

  而能使我热爱和牵挂的心安的归处,唯有这些已经残败老旧的房子,让我安静地接受这个世界责令去倾听的语言。或是自己太过笨拙,不能听得懂世人日日的指点和教化,不得已才使我开始伫立在这个老墙下倾听顿悟。

  这些葱茏的草木前世是不是也和我一般,自以为是地任由挥霍游走,只是,终有一日亘古的宁静才是归途。或是一个人感伤时才会来看看这凌于废墟之上的砖瓦草木,失意悲怆。我害怕世人的眼神和嘲讽,可唯独可以对你倾诉衷肠,尽管你岿然不动,也依然慰藉着我的心灵。这种幽静的阴凉里散发出青苔的味道,是积年累月的依着和守候。

  一棵古树出于什么呢?努力茁壮的枝干穿破束缚看到的天空却是一样的。我的呆滞和木讷,默默无言地仰望着,是殊途同归对于命运的理解和接纳。青砖的年岁无法阻挡苍老,厚重的青苔是最后的守望,粗壮的枝干互相缠绕倚靠,待他日惊雷阵阵,不知可否守护这堵墙?

  只在此处,一堵老墙下,我当然接受我作为人类的事实,但也不得不承认对于驯化的不甘,于是长出了动物的犄角,在血肉模糊中挣扎,因为我知道人既是动物,也有着特有的属性,所以才能微笑地回应着世间所有投掷过来的眼光。

  我太痴迷这样的场景,惊诧之余是羡慕,即使垂垂老矣也有葱郁的草木缠绕身旁。若不是这个季节的燥热和对各类虫害的恐惧,我一定会呆坐许久,认真倾听它们发出的声音。只有它才不会鄙弃我的无知和蒙昧,可以任由泪水纵横,自怨自艾。对于荒芜的喜爱,或是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悖论,也好。嘲弄生活,亦是嘲弄自己。我不再渴望繁华和富丽,求而不得也好,索性放下,放逐身心与一处远古的幽静相处。倾听、洗礼,让自己做自己。

  这古屋墙壁上爬满的青苔,逼仄的巷道,无人问津的寂静。留几棵老树相伴,任由杂草疯长蔓延,等着被时光遗忘殆尽。它当然不是地坛,不是史铁生的地坛。可是它是我灵魂深处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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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0人参与,0条评论) 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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