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壳而出

　　家里有两棵橡皮树，一棵是二十年前搬家时候朋友送的。另一棵是母亲用第一棵的枝丫培育种植的。

　　记得当时，第一个橡皮树长得很茂盛，两根枝条长得很长，叶子有八九片，母亲就用剪刀剪掉带有四五片叶子的枝头，泡在有水的瓶子中，慢慢地，水中的枝丫底部出现小小的白点。慢慢地，白点生出了细嫩的根须。几个月后，根须变长，变多。过来一段时间，母亲把它种在了另一个红色的花盆中，它成了第一棵橡皮树的儿子，我就叫它树儿子吧。到现在，树儿子大概有十多岁了。

　　刚开始树儿子独枝，直溜溜地往上窜。到约三十公分高的时候，母亲砍掉了树儿子的头，我好生疑惑。母亲说，过几天就会长出新的枝丫。果不其然，没有多长时间，三个稚嫩的芽儿，好似三足鼎力，翠绿在树干的上方。

　　母亲很会养花。阳台上，玻璃翠开得娇妍，长寿花五颜六色，就连三叶草，也经常开出可爱的小花朵……

　　六年前，母亲走了，所有的花好像丢魂似的，怎么也不开花，也不长高，只静静地，似乎在思念着母亲。三年后，树儿子使劲的往上窜，它像树妈妈一样，长高，长长（zhangchang)。有一枝，长得飞快。

　　我拿起了剪刀，狠了心，像当年妈妈那样，咔嚓一下剪掉了三枝中最长的枝条的顶端。一个月之后，被剪掉的树儿子的那个枝头，钻出了两棵新的枝芽，尖尖的，红红的。不几天，枝丫变绿，而绿色枝丫尖上，透明着一层薄薄的外壳。

　　儿子说，那叫顶端效应。

　　我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我知道，新的生命，总会破壳而出。　　◎掐顶

　　多肉细长的枝条爬出了盆边，悬挂于半空，着实浪漫，却脆弱。有人说，给它砍头，它会生出新芽。

　　砍头的部位不同，给多肉带来的影响也不同。从老茎中下部砍头，多肉需要拼了老命才能发芽；从老茎上部砍头，被砍的苗茎秆很久才可以发根，剩下的苗茎很久还可以发芽；从老杆和嫩叶杆之间砍头，砍头苗会很快发根，茎秆也会很快发芽；从叶片上部砍头，又叫掐尖，是破坏了多肉的顶端优势，可以促使分枝侧芽，侧芽长成之后可以继续掐尖形成多头。

　　于是，我掐掉了诸多多肉的顶端。真的，不到两个月，新的生命自然而生，小巧的，可爱的。想起小时候，总跟着母亲打掐棉花苗。母亲说，这是为了让棉花苗结出更多的棉桃——

　　我想，人，有时候也要像这样。　　◎搬家

　　夏末，从办公室窗台上的茂盛的金枝玉叶树上掐了两枝，插在有水的矿泉水瓶子中。一周之后，发根，细细的，毛茸茸的。于是，用带土的花盆栽种，放在我办公室窗台上，我叫它小金枝。

　　一个冬天，我无时不在关注它的成长，但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只，半死不活地，冬眠。我还是舍不得扔掉，只弃它于办公室的角落，随它而去。不想第二年春末，红色的柔弱的枝头上，出现了小小的嫩绿。我欣喜若狂，活着，它还活着。

　　放它在办公室东边的窗台，按时浇水，松土。它每天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快乐，轻松。一年的光景，它长高了一节，并用诸多绿叶丰满，生机盎然。

　　办公室搬家，于高楼大厦。小金枝也不得不随我搬进了新家。室内，宽敞，人多，灯多，光多。玻璃窗户无法完全打开，透风的面积很小，每天透出微弱的太阳光，有时候正方形，有时候长方形，短暂的。

　　不到两个月，小金枝已经奄奄一息。不管我放它在室内的任何地方，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救助方式，怎么也不能唤醒它生长的欲望。于是我赶紧把它搬出高楼，安居在我家单元房卧室的阳台。每天接受灿烂的阳光，吸收新鲜的空气，很快的，小金枝焕发容颜，抽出了诸多新的生命。

　　是啊，环境可以使一个生命奄奄一息，也可以使一个奄奄一息的生命，焕发出一个朝气蓬勃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