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天又至,季节转换交替的真快,又到一年避暑季。炎炎夏日,离开市区,前往青城山避暑,是生活在蓉城都市圈里的人们,最好的选择之一。
前些天,老同事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约些人出去避暑?我回答暂时不想出门。到目前为止,成都的天气还不算太热。
曾看过一些负面新闻,在山里河沟玩水凉快的人们,被突如其来的洪水冲走,让人心惊胆战。夏天容易发生自然灾害、强对流极端天气,尤其到深山老林河沟避暑,虽然那里很凉爽,但极易遭遇泥石流、洪水、雷电、暴雨之类,防不胜防。因此,我觉得在家里吹着空调,其实也挺舒服,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反而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在外总归麻烦些。
不过,话虽这样说,等放下电话,却不由得回想起那年,一帮老同事周末一起去王婆岩消暑的情景,那里确实挺凉快。
也是七月流火,一年中最难熬的酷暑时节,我刚刚参加完母校在外举办的同学联谊会,推掉了一些同学继续小范围聚餐的提议后,便马不停蹄的折返回城。简单收拾了一下,应原单位几个老同事的邀约,立即无缝对接,一帮人前往青城山消暑。
我们去的地方叫王婆岩,其大体位置在都江堰市中兴镇,也属于青城山麓下,距离成都市区大约八十公里。那里的森林覆盖面积很广,山高谷深,瀑泉流经,树木林立,遮天蔽日。山谷周边有众多怪石伫立,河道里遍布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溪水清澈,冰凉透骨,是最佳的避暑地之一。在那里主要就是在河里玩水,也可以徒步上山随意游逛。
那次,我见到了好久不见的老同事、原单位的党支部书记,他驾驶着私家车,带着他的夫人,顺路接上我们三个女同事,一起去山里度个周末。
车子沿着修建的盘山公路,在山上转来绕去,朝目的地进发,后来,一路上一直都沿着一条宽阔的山溪在转圈。左边是高山崖谷,石崖上盛开着黄白色的野花,攀附着不少藤蔓环来绕去,还有密密麻麻低矮的灌木丛林和高大的树木林立。右边则是一条幽深的大山涧,下面怪石嶙峋,铺满石头,溪水潺潺,哗啦啦的流水声响不断。岩壁上偶有瀑布流经,挂在石壁上,如同一道白色的水帘,如云似烟,白雾弥漫。
一路行去,山溪奇观,让人眼花缭乱,如同闯进了神仙福地,仙境所在。人车仿佛在画中悠然漫游,沿途景色赏心悦目,从我们眼前略过,再渐渐被甩在车后。那时候,心中积聚的夏日烦燥闷热,被那满目青山绿树和山涧清凉溪水,给消散的干干净净,无影无踪,都随风而去,随溪水流走。
不禁深呼吸,吸几口清新的山中空气,轻快舒坦。好清幽的地方,满目苍翠,大片碧绿,养眼养心,与之前所呆的喧嚣繁杂的都市,简直两重天,完全不同的两个天地。在满心的期待中,车子在徐徐前行。 二
其实说起来,王婆岩算不上什么有名的风景区,但是由于那里是一个免费的旅游点,所以倍受大众的欢迎。尤其是在夏天、节假日,都江堰市附近和成都市区的游客来玩的人特别多,由于山道相对比较狭窄,所以还很容易堵车。
我们的车子在行进途中,快到一个拐弯的狭窄路口,一度就被迫停了下来。路上车多人多,大家在那个时间节点都前去避暑,想上去的,要下来的,在山道中有些拥挤。在车上等了许久,又下车来活动了一会,才慢慢得以继续往前挪动。夏天的王婆岩,可见多么受欢迎。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原来是一家当地人在自家的小院里开的农家乐。那里的平均温度要低成都市区十度左右,刚一到的时候,就已经明显的感觉到了一股凉气。只需要静坐一会儿,身上出的汗就能收干,仿佛进入天然、自动调节的大空调房间,浑身干干爽爽。
前期他们已经有四个人打头阵先行到达,居住了一些日子了,见我们到了,熟门熟路的招呼着我们。我只认识其中一人,是原单位的汽车队队长,其余三人则不认识,都是书记的朋友,对我们挺热情。他们还开书记的玩笑,称赞对方手下人才济济,并向我们发出新的邀请,说是冬天时,去某个柑橘种植园,感受亲手采摘果子的乐趣。
靠着大路边的灶间,就是大家伙吃饭的餐厅,摆满桌椅板凳,厨房用具。吃的饭菜,有生态猪肉,跑山鸡,老腊肉之类,还有当地人自家菜园子里种的、天然新鲜时蔬。听说根据季节,能吃到很多纯天然的野菜,比如竹笋、灰灰菜等,都是原生态,自产自销,自给自足。
饭后散步,仔细打量周边环境,从有些坡度的大门口进院子后,三面围绕着那一溜平房,院子宽阔,豁然开朗。房间内设施齐全,干净整洁。推开房间的后窗,开窗即见山,直接面对着高耸的青山绿树,像面布满绿植的墙壁。绿色壁画,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心旷神怡。
到了下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人一车。一看还是熟人,也是老同事,原财务部主任,书记的桥牌牌友。我们一伙十人,正好五男五女。我们一起走出大门口,再走几步过了大路,就紧邻着一条宽阔的大河溪,就是那条我们开车一直围着转上来的河溪。顺着河沿的堤坝往下行走,就来到了清亮的溪水边上。
河流宽阔,水流较慢很平缓,边上的水非常浅,只没过脚脖。走远一些,最深处也并不算多深,都没有淹过膝盖。即使不会游泳,也无须担心,根本淹不到人。水里有不少大人小孩在那里随意游玩,并没有什么危险。
河流清澈见底,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污染,鱼儿不少,肉眼可见小鱼儿到处乱窜。应该是属于孩子们的乐园,可以在水里面抓些小鱼,倒是一件有趣好玩的事情。后来,我们一行迫不及待地脱掉鞋子,进入河溪淌水玩,先去凉快一下,降降温度,脚丫子在水里的感觉凉幽幽,冰冰凉。浅浅的溪水里,遍布形状各异漂亮的鹅卵石,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布满河滩。不知被激流冲刷过多少次,有些石头变得光滑细腻滚圆,静静地躺在河滩里,无声的诉说着时光如流水,岁月无情、沟溪变迁。光着脚丫,在溪水里慢慢行走,就像在享受免费的天然“足底按摩”一样,颇为享受,舒服。
淌在水里,浑身上下都变得凉爽起来,毕竟寒从足下起。大热天里,没有什么比在水中更惬意的事了,倍感凉意。轻快的溪水,从上游奔袭而来,千回百转,汩汩而出。像个调皮的孩子,一路唱着欢乐的歌儿,蹦蹦跳跳,转来转去。跳跃着,扭动着,不时发出欢快的声响:“哗哗哗,哗啦啦……”水声悦耳,听着特别解压,让心境平和,心情愉悦,顿觉舒畅。
它们从上游奔流而至,穿过那么远的复杂河道,越过险滩,绕过巨石,行到这较为平缓的地势,从从容容的自我们的脚背上流过,再继续唱着歌儿,义无反顾的奔向远方。 三
望着奔流不息的溪水,竟让我联想起小时候,故乡老家的那条大河,挺宽阔的大河。
大桥底下,河中间有一排光滑的石板,地势稍高,激流经过那里变得稍缓,等漫过石板跌落下去时,也发出欢快的响声。水流匆匆,一跃而起,顺势落下,不大的落差,溅起一层白色的水花,像个低矮的小瀑布,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那里曾经是儿时玩水的快乐天地,为了到那里去玩,还需瞒着大人,偷跑很远的路才能到达。
夏天戏水洗澡,又凉快又好玩,感觉最开心。但毕竟水流喘急,对我们那样大的小孩子来说,有些水域深不可测,很容易出危险。孩子们爱玩水似乎是天性,更别提在炎热的天气里玩水消暑了,河水总是对我们有着巨大的诱惑力,吸引着我们一次次冒险前去。
直到后来有一次,我差点被激流冲走,还被呛了几口水,吓得心乱不已,知道害怕的我,从那以后才再也不敢偷偷去玩水了。
如今在这平缓的小溪里,即使不会游泳,却也不需要担心被水淹,完全无忧,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可以肆意玩水。我们几个人来来回回淌在水里走动,开心的欢笑,戏水对泼,彼此被水打湿,从头到脚感觉无比的清凉,非常惬意。
我一个人还大胆摸摸索索的试着去往最远处,离开人群,去往深水区,其实也不过就是没过膝盖而已,在四面环水的水世界里,寻找最合适的角度自顾自拍。那边没人,就我自己,特别清静,那时那刻,感觉真好。
站在溪水中央,想起《诗经》中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此情此景,浮想联翩,还颇有些应景,当然我并没有什么可相思的,要思也只是思念故乡的大河,怀念曾经无忧无虑的童年。只是觉得那个画面挺有诗情画意,有些浪漫之感,感受到了那种唯美意境,兴趣盎然,诗兴满怀,想抒发一下情怀。
望着溪水,想象着它从上而下,顺流而来,为了奔向心目中的远方,最终的归宿,它一路要经过那么多艰难险阻,穿过那么多山石滩涂的阻碍,经历那么多次与石崖产生的剧烈碰撞。哪怕被撞的粉身碎骨,水花四溅,洒落一片,但溪水也初心不改,坚定信念,不舍昼夜,奔向要去的地方。那是溪水的宿命,不管走到哪,流水不腐,流动才是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它与生俱来、注定了的使命。
犹如生生不息的生命,除非溪水的上游、它的生命之源枯竭,否则它将永不停歇。像极了那些有理想、有信念、有信仰,有使命感、有责任感、有荣誉感的非一般的人物,其实那样的人有许多许多。他们生命不息,奋斗不止,保家卫国,奉献热血,才换来今天的美好时代,人民的幸福生活。
被朵朵浪花的反光迷乱了双眼,一时恍惚起来。时光如流水,无形的时间,看不见摸不着,其实就是这样,像有形的看得见的流水一样,日夜兼程在流走。顿生一种莫名地焦虑感,心急如焚,情急之下,一时脑子有点犯傻,双手合拢,用手掌捧水,竟然意图想挽留住一点什么,捧住水就能让时光停在手心里吗?可时间怎么可能留得住,君不闻,时光如梭,飞逝如电。那时的手上,始终不过都只是一捧水而已,其实当捧起水的刹那,时间就已经从指缝里溜走了。除了感受到了溪水的清凉寒凉,还有时光的冷酷无情,绝不会为谁停留……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那时的感受是一样一样的,理解了孔子发出的感慨,诚如是也。呜呼哀哉,哪怕你哭的稀里哗啦也都没用!多想无益,无望之望,无解之题,还是好好的做自己,珍惜光阴,活在当下,享受美好生活。 四
我们在溪水里玩累了,就和几个姐们静静地坐在水边,把脚泡在水里,闭目养神或者发发呆,悠哉悠哉的感受溪边的凉爽。旁边的其他人,在水中摆起了麻将桌,把脚伸到水里,边泡脚凉快,边在水里打麻将,这也太自在了,比神仙都逍遥快活。冰冰凉凉的溪水里,摆放着西瓜、啤酒、饮料等,用溪水冰镇,极尽所能,利用冰凉的溪水这个天然的冰箱冷藏。
这条溪里,除了玩水嬉戏,打麻将就是最常见的娱乐项目了。人们来到这里消暑,花样繁多,把水中的娱乐项目,开发挖掘到了极致。天府之国的人们出了名的、会享受悠闲的慢生活,也算一大特色。早在1986年,中国首家“农家乐”,就诞生在成都郫县友爱乡农科村的农家院落里,是中国农家乐的发源地。
我们一行人漫无目的,随意去四处闲逛,爬山登岭,过河渡桥。远处就是连绵苍翠的青山,近处则树木葱葱。在陡峭的山石峭壁旁,有一洼洼碧绿的水塘,里面有人在撑着竹排,在水里漂流。也有人坐着橡皮艇,划着浆,在水里荡漾,悠然自得。
山里到处古树茂密,树枝叶子在山风中哗哗作响,我们顺着山间小道徒步,站上高处,风光一览无余,极目远眺,一片绿色汪洋,碧绿世界。空气巨好,深深品吸,都有醉氧的感觉。青城山周边负离子含量极高,空气特别清新,到处又都没有被污染,所以那样的地方最是养心养肺、延年益寿。
山民们生活在世外仙境一般的地方,吃的是最原生态的食物,喝着优良水质的山泉水,呼吸着富含氧离子的空气。加之劳动人民的特性,他们闲不下来,天天爬坡上坎,勤快劳作,那里有不少健康长寿的老人。路上看到一些年纪不小的老人,却精神矍铄的背着背篓,面不改色,行动利索,让人叹服。
游逛时就遇见了一位老婆婆,看起来精神状态很好。她坐在路边,背篓里装有山货,在卖当地的一种土特产,名字叫做黄精,样子有些像疙疙瘩瘩的大黄姜。我之前没见过也没吃过,但听说过,它是一种保健药材,价格不便宜,当时好像卖的是五十元钱一斤。
黄精是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它的生命力旺盛,生存能力特别强。黄精的根茎既可食膳,又能入药。在《本草纲目》里有写:“仙家以为芝草之类,以其得坤土之精粹,故谓之黄精。”黄精具有补脾、润肺神经、益气补血等多种功效,可充饥、健身,在古代,黄精有着“仙人余粮”的美誉。据说古代有修仙之人吃了黄精,还流传着某位道士长生不老的传说。医学著作《神仙芝草经》也有记载,说黄精具有宽中益气、五脏调良、肌肉充盛等功效。黄精有不同的称呼,它还被称作“老虎姜”、“爪子参”、“鸡爪参”等。
看见那个老婆婆卖黄精,让我们一行人也产生了兴趣,停下了脚步,不仅是对黄精感兴趣,更多的是对人。那个老婆婆长得实在喜庆,慈眉善目,小巴掌瘦脸,五官秀气。个不高,精瘦精干,她笑眯眯的望着我们兜售土特产,一张嘴说话,就先笑成了一朵花,一看她就是脾气很好的善良老人,挺招人喜欢。穿着一身蓝色素雅的粗布衣服,但显得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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