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流年】母亲(散文)

作者:水吉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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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梦见了我的母亲。

  应是母亲刚确诊时,她从医院逃出,在街上神情麻木地走。我是以现在的样子,作为一个路人,出于善意的陪她散心,与她交谈,似是在鼓励她坚持治病,说着最没用的鸡汤安慰着最痛苦的她。当时我不知道她是谁。

  将她送到她家中,一个男人冲出来接她,那是我年轻的父亲。

  两个爆发争吵。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倚在床边哭,父亲沉默拧眉,靠在门边抽闷烟。我站在上帝视角看这一切,心中涌出酸瑟。

  突然她倒在地下,痛苦的呻吟,应该是犯病了,我却注意到她的手在倒下时,下意识紧紧护住隆起的肚子。父亲听见声音,忙的丢下烟,一脚踹开房门,将她拥入怀中。他拥着她,她护着我。

  后来已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听着窗外沥沥雨声和宿管拍门喊起床声,二者合一,感受被窝内温度正好,悠悠醒来。本是个极合乎我心的日子,心中却因梦而生良多感慨。赖床,枕上听雨疾纺纱,心间暗流波涛。

  其实我并不了解我的母亲,就连她的样貌都是初中毕业后才在姨妈那得来一张照片,或许已无人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但我绝对是对她的形象最模糊的亲人。家中长辈总避着我谈论她,我不明白,为什么女儿想看看她的母亲也不被允许?我只得东拼西凑的,建立起对我素未谋面的母亲的印象。

  她死时正值年轻岁月,就在生完我的后三个月,永远的沉睡了。她是遗憾的吧,还没有将她的骨肉抱在怀中,感受着神奇的血脉让我听着她的心跳声安然睡去,还没亲自用她的奶水,喂养孩子,看着属于她的生命的延续。什么都还来不及,就被送进病房,苦苦与病魔斗争。那年她才二十岁。

  我的母亲,你心中该有多么惊慌,你身上又有多么的疼痛啊!

  我的父亲,那年二十六,未到而立,刚刚迎来新生命,来不及欢喜,就必须面对妻子的离世,为了凑医药费他四处借钱,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最后只能抱着不懂事呀呀哭的女儿,与他的妻子阴阳两隔,他心中又存着多少绝望、多少痛苦。

  他很少与我提起母亲,像是忘了这个人存在般。却在我前几年叛逆厌世时,主动聊起她。

  父亲坐在昏暗中,点燃烟,猛吸一口,燃得烟头猩红,房间内涌动着夏日久不下雨的闷热,合着父亲大口大口吸入、又细吐出的悠长刺鼻的青烟,二者徐徐上升,很快充满屋子。他沉默了许久,像在组织语言。随后,用随意的语气,为他不懂事的女儿,掀起早已结痂的伤口。

  他告诉我,在母亲病后,他们曾三次去长沙求医。第一次,她与父亲各自提着大包小包,带着希冀前行。

  第二次,母亲什么也没提,他背着被褥,提着行李,希望与痛苦并存。

  第三次,母亲在父亲背上,父亲用绳索固定她,以防摔倒,手上提着行囊。多少痛苦正捶打着我的父母?多少希望还存在他们心中?

  父亲只说了这些,随后陷入良久沉默,屋外马路上的车奔驰,屋内只听见嘶嘶燃烧的香烟,最后化为一缕青烟。父亲大口大口地吸,仿佛那不是尼古丁而是镇定剂,吐出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萦绕在他心尖的痛苦绝望。

  昏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屋内的一切,我都看不清。所有的都是陌生的、难以形容的气氛、心情以及眼前的父亲。我仿佛陷入混沌之中。那是第一次,应该也会是最后一次,他在我面前撕开伤疤,暴露出在尘埃之中。

  他们面临这些时,我毫无所觉。明明未经痛苦,没担压力,却总被大家说可怜。我不可怜,我的母亲用尽全力将我带到人世间,我的父亲想尽所有法子去救他的妻子。

  我却是不合格的孩子。面对困难,做出许多糊涂的举动。那时少不经事,并没有意识到,我是母亲生命的延续。现在想起曾经的种种,心中生出无限羞愧,压得抬不起头,压得难以呼吸。那些,是我曾犯错的标记。

  而今往事已去,故人已化一捧黄土。我已十七,母亲也逝去十七载。一切都有了新的开始,我也只是偶尔的,想起她,我的母亲。

  仅以此篇,怀念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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