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田塘村不远处,有一口巴掌大的荷塘。每到夏日,荷塘里的莲花竞相开放,挨挨挤挤的荷叶散发出淡淡清香。
观赏莲花,总是在下午五点以后。那时的太阳开始慢慢下山,炙热的阳光渐渐褪却了它的强光。荷塘里,一张张浮在水面上的荷叶,一朵朵盛开的莲花,让人满是欢喜。有时候,一群女孩子走到荷塘中央拍照留影。有时候,家长带着小孩子过来采风,顺便摘几株花苞,拿回家插到装满水的瓶子里。还有些调皮的小孩子,在大人们的带领下摘一顶荷叶当做遮阳伞盖在自己的头顶上。我则是一个人静静闻着缕缕荷香慢慢沉醉。
望着莲花绰约的风姿,闻着荷叶淡雅的清香,我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什么情呀爱呀,喜呀悲呀都抛向了九霄云外。若不是那归家的牛哞声,我还真不愿从沉醉中醒过来。此时,倘若你要问我是喜欢莲花,还是喜欢荷叶。我会毫不犹豫告诉你,它俩我都喜欢。若非要问我喜欢谁多一点,那我就明确告诉你是荷叶。在我眼中,莲花虽然像丹霞,像仙女,但是它没有荷叶的衬托,又怎会如此迷人呢?莲花还未绽放时,荷塘里早就散发出淡淡清香,那是荷叶默默守候的味道。荷叶是夏日里的绿罗裙,莲花只是在它碧翠欲滴衬托下的美人。到了秋末,莲美人早已变成天上仙女,荷叶却息留在人间。那卷缩着身子,偶尔随着寒风一摇一晃。这是荷叶最后的一丝倔强。而这一丝倔强,早在多年前已深深烙在我的心头。
那是二十年前一个秋日。秋风呼呼地吹着,夹杂着一丝丝冷雨。我得病的身体才刚刚恢复。我得病之前,一直寄居外祖父家休养。虽然外祖父带我走遍了当地的诊所,但是依旧检查不出什么原因。一两个星期,我的病情不见好转。我父亲不得不辞去工作从广东回来,带我去市区人民医院检查。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我的身体才恢复。出院后,我回到了外祖父家,我父亲回镇上将以前经商租房时留下的家具搬回老家。几日后,我仍不见父亲归来,便告别了外祖父,直奔老家田塘村。我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一个负债累累的家,因我的病又更加贫弱了。我就算考上好的高中,也未必有钱交学费呀……我的情绪格外低落,直到看到家门口满塘枯萎的荷叶时,我的情绪才有所缓解。荷塘里,有些荷叶身上出现了一个一个的洞,残缺不全。有些荷叶像是历尽风霜的老者,静静地守望着生命的轮回。还有些荷叶飘荡着自己那残破不堪的身姿,也要把最后的情状留给尘世。这难道不就是我们人类最后的一丝倔强吗?我深深被荷塘里荷叶的倔强吸引住了,于是停下匆忙的脚步深情地望着它。它似乎明白了我的心事,在风中呜呜作响:君贵呀,你要坚强。眼前的困难只是暂时的,要坚信风雨过后,晴天将至……
今日,我看到故乡的荷叶,不由想起了一位未曾谋面的北国故人。她就是江山文学网淡雅晓荷社团的社长——何叶。她在江山文学网的付出,就如我故乡里的荷叶散发着淡淡清香。在她的默默衬托下,社团里来自五湖四海的莲花大放异彩。因为名字谐音的缘故,我早在心里暗暗称她为荷叶。
同何叶相识是在九年前,我二十出头的样子。我客居广州市边读大学边上班。每到晚上,我会坐到电脑旁浏览故乡的一个文学网站。一是缓解客子思乡之苦,二是希望遇到文学上的老师,对自己的写作提出实质性的指导。具体不知过了多久,一位家乡作家私底下建议我去大型文学网提升自己的写作水平。当时选择大型文学网,我比较茫然,他推荐了江山文学网。他说,江山文学网是纯文学网站,那里作家云集,社团众多,文章风格多样。同时,我还从他口中得知,淡雅晓荷社团刚成立不久,社长是一位热心肠,且有正义感的小姑娘。就这样,我带着好奇心,抱着试试的态度注册了江山文学网。
然而进入淡雅晓荷社团发文,结识社长何叶,中间出现了一段小插曲。初来江山,不懂江山投文的规则,先选了一篇较好的旧作《布鞋梦》发于江山散文。不曾想几个小时后,这篇文字就被编发出来了,文章底下还呈现了几行精炼的评语。我被江山文学网编辑编文的速度及认真的态度震惊到了。于是当天晚上,我选了第二篇《记忆中的母亲》。这本来是投稿淡雅晓荷社团的,结果看岔了“荷”的图标,投到了荷塘社团。虽然编发也很快,但是编辑飞笺问我,是不是作品的原创者。当时,江山文学网是可以发旧文的,所以我不作多的解释。事后,我那位作家朋友特意提醒我投错地方了。过了几日,我投第三篇时,才准确无误投到了淡雅晓荷。
第四篇,第五篇,第六篇……引起了社长何叶的注意。一日,她通过我那位作家朋友,得知我有较好的文字功底,且空闲时间较多,于是私底下加我QQ了解我的具体情况。聊着聊着,她冒出一句,小墨,你来不来社团担任编辑。我自己能力不足,迟迟没有回复。她倒来了一句:你们南方人怎么那么磨磨唧唧的。我看到她发过来的信息,瞬间感觉到了一个北方人的豪爽,于是就答应下来了。从那以后,我就成为了淡雅晓荷社团的编辑。刚开始编文,我担心自己的编文水平。我编发完一篇文章后,一定再要她把把关。她看了几篇,总说点评到位,非常好。这表扬式的回答,让我受宠若惊。她为了锻炼我,好几次特意将自己写出的文字,第一时间让我编发。这是她对我的信任,我也不辜负她的期望。我一旦有空闲时间,就进入社团后台编文。长此以往,我的编辑水平有了质的提升。
不过对于编文,我更喜欢写文。我为了提升自己的写作水平,那一段时间,翻阅过社团里许多作家的文字。特别是何叶的旧文。从她那细腻的文字里,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母亲很是思念。后来得知,她读大学时,她母亲为整个家庭负荷工作,省吃俭用,严重贫血导致各器官衰竭而撒手人寰。可想而知,现实对何叶是多么残酷的呀。大学还未毕业,她就要承受着没有母亲的悲痛。但是她没有消沉,而是像秋日里的荷叶,在风寒中倔强得活着。她白日里在医院中忙禄,晚上回到家为社团操心。有一次,何叶去天津出差几日。出差前,她再三嘱咐社团里的编辑要及时编发投稿人的文章。到了天津,她还是不放心,再发几条文字提醒各位编辑。到了晚上,她手机连夜写自己去天津的经历。还有一次,大家都在抱怨社团精品少。她倒是看得很开,像极一位老者开导我们,写文章要放平心态,顺其自然。得不得精品,我们先放一边,关键是我们写文章时,自己快乐就行。近段时间,社团一日编发文章很多,而得精品者寥寥无几。她心里很是着急,特意在群里提醒,我们写文不要刻意学别人的风格,要写出自己的特色来。当然,她为社团操心的事不止这些,若要一一陈述,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在这九年里,我跟何叶打交道,多半是围绕编文写文,偶尔谈谈现实中的生活。记忆最深的是2016年年底,我为了考教资练习普通话,每日晚上暂停了编文工作。差不多一个星期后,何叶发来一条信息“小墨,人呢”我起初以为玩网络不能太较真,也就没有及时回复她。过了一会儿,她连续发来了几条信息,让我看到了她着急的样子。我只得将自己练习普通话的事告诉了她。不曾想,她发了一条语音:“练习普通话呀,跟我学。”一句地地道道的北方普通话,让我再次感受到了北方人的豪爽。当然,她帮助我练习普通话,目的是让我更安心写文编文。事后,她也知道我现实中是一个比较忙碌的人,所以当社团其他编辑没有空闲,后台文章较多时,她才会呼叫我。从这里可以看出,她是真心希望社团里每一位社员在现实生活中事事如意。她这人就像自己的文字充满平凡情感,拥有人间大爱。
在这九年里,我同何叶一直未曾谋面,但我们之间的情分一直持续着。中间有一段时间,她因现实中的各种原因,退出了淡雅晓荷。之后许多作家悄悄在江山潜水,我也不再担任编辑了。社团在江山排行一下子从前三掉到了第八。这是社团前所未有的现象。直到何叶再次回归淡雅晓荷社团,这现象才有所改变,甚至还连续几个季度排榜第一。这足见何叶的人格魅力。我不禁感叹,何叶不就是北国的“荷叶”吗?于是提笔写下了:墨韵飘香心向北,朝南荷叶夏芬芳。若能闻面识英骨,雪落风寒也未妨。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在这人世间,还有这样一位性情中人。我想着,想着,不觉对着荷塘里的荷叶微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