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最近十年，我成了医院的常客，也许是居住地离医院近，就医方便，一些需看不需看的医生，都选择去看。看了医生后基本会有“定期复查”的医嘱，加上一个人年龄一大，各种小毛小病也开始出现。频繁的出入医院，成就了我对就诊的流程烂熟于胸，我曾一度产生想改行的念头，从事“导医”工作，这既能帮助病人，免除他们因不懂流程而楼上楼下的瞎跑，又有据说不错的收入。帮助人能收获快乐，收到钱也能收获快乐，一举两得。
我的工作是给一两百号人发工资，还给十几个供应商付货款。平时接触的人，凡是初次见我的，他们都会试图想知道我的年龄，我都实事求是的告诉他们我多少岁，没有那种“年龄是一个人的隐私”这个观念。当这些人知道我的实际年龄后，就会随即跟上一句话，说看不出来，还说模样比实际年龄少多了。我不认为这些人都是在奉承我，我甚至还认为这些人说话很老实。是的，我自己都认为自己显年轻，我长得白，一白不但能遮百丑，而且还显嫩，特别是我的皮肤，其细腻程度超过90%的女性，不说吹弹可破吧，那至少也是细腻有光泽。怎么看，都比实际年龄要少，没有少十来岁，也有少七八岁的样子；接触过程如果遇上我不想多说的人，面对他说我显年轻的话，我就笑笑说：“这样啊，很多人都这样说，那可能是真的”，然后就算结束交谈了，如果遇上想多说几句的，或者给我感觉这个人“值得交心”的，那我就会说：“不行了，你看我脸色红葱，细皮嫩肉的样子，其实里边全被掏空了，空有一副皮囊而已。”然后这些人就会说我“真谦虚”。
其实，我说自己空有一副皮囊真不是谦虚，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毛病多达十几种，单头部毛病就有眼睛遇风会流泪、耳朵在洗头房被掏一掏就会有血、嘴巴时常溃疡，似乎只有鼻子到目前为止还依然坚挺。这么说吧，从头到脚，几乎每个器官都有毛病。这里先说说肾，我右边的肾里生了结石。首次发现自己肾结石是2013年11月份，从发现那天开始，至今共发作过三次。第一次发作时我去了康宁医院。很多人认为康宁医院是精神病医院，专治精神病人，刚开始时我也有点忌讳，生怕被人看见被误以为我精神出了问题，但是后来我一想，就算精神出点问题也属正常，精神问题不等于就是精神病，只有“问题”到了一定程度才叫病，精神病人也不都叫“癫人”，“癫人”是精神病人到了很严重的程度才叫癫人，法律上讲就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康宁医院其实是一家综合性医院，连骨科都有，我去看了内科，很快被诊断为肾结石；第二次发作是在郑州希尔顿酒店，那年我带儿子去少林寺玩，晚上住希尔顿，打算次日去开封看包公祠，结果那天凌晨结石病发作，疼得我在地上打滚，好在住的是星级酒店，服务好，我凌晨四五点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代我去买药，后来吃过药后好转，之后改签了飞机票，放弃去开封的计划，直接回家了。这次是第三次发作，距离上次六年时间，下面我详细说说这次的经过。
二
那天晚上十点多，我隐隐觉到右边腰部位置有一丝丝胀痛，胀痛伴着下垂，像是有东西在把我的肾往下拽。之前经常听我周边的人说，腰疼是因为肾出问题，肾是一个人的重要器官，如果肾坏了那人也就坏了。好在胀痛不算大，不影响睡眠。睡着后，次日凌晨被痛醒，一看时间才刚过三点，在床上我反复变换了几个睡姿，仰、趴、侧、伸直、卷缩、在腰部垫枕头，企图找到一个能让自己不痛的睡姿，继续睡觉，结果都无济于事，疼痛照旧。翻来覆去的怕吵醒妻子，我起床来到卫生间，把门关上，在里边一会坐马桶上，一会双手撑在马桶上，希望疼痛能在我不停变换的姿势中减轻，但是都没有，疼痛继续加剧。没有便意，我逼自己尿了一次，尿出来的是像酱油一样的尿液，量不多，还很稠。借着窗外透过卫生间磨砂玻璃的光，我开始惊慌，我怀疑那尿出来的小便里边有血。
可能也是自己经历的过多，心有余悸了，很容易把事情往严重的方向去想。我四个月前拍过B超，报告显示我右肾有一个4毫米大的结石，当时医生说结石小，不用处理，会自然排出体外。这次的疼痛原因其实我自己心里是有底的，怀疑是结石病发作，但是我担心自己可能会就此痛晕过去，然后就没再醒来，于是想趁着自己还“活着”，草草的刷过牙，整理了一下头发，胡子没剃（剃须刀会发出声音）就拿着手机悄悄的走出了房间来到大厅，心想如果一会真痛晕过去样子不至于很丑。
在厨房，我先是一口气喝下三杯水，这也是经验，如果是结石病发作，就要多喝水。喝完水，疼痛依旧，小便也没有，我扶着自己的腰，显得有点茫然，不知道怎么办，这个时候妻子发现我不在床上，给我发了条信息，问我去哪了？我没看没回复，过了一会，她发现客厅有灯光，出来看到我痛苦的样子，立即说去医院。
家离医院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了。我来到急诊室称自己腰很痛，护士见怪不怪，问我之前是否有过得结石的经历，我说自己六年前犯过一次。护士让我去医生值班室，医生开了止痛针给我挂了起来，挂水前还给我静脉推了一针，护士说很快起效，疼痛马上能缓解。妻子说，离医院近真好。
一小时后，针打完了，疼痛明显缓解。离开医院时医生给开了扩张尿道管作用和止痛作用的齐索胶囊和吲哚美辛栓，说可能会再次痛起来，受不了时将吲哚美辛栓塞进屁股。
回到家，时间还在五点多，我打算睡个回笼觉，奇怪的是先前喝了三杯水，加上在医院挂了两瓶盐水，居然一点尿意都没有，这就很不正常了。很快，我开始恶心想吐，肚子里水分多，难受，我趁机抠了自己的喉咙，吐出来三杯干干净净的水，人一下子就舒服了。
太阳照样从东方升起来了，路上开始车水马龙，我的疼痛症状消失了，除了俄乌和巴以战争外，世界一片祥和，我高高兴兴地上班去了，但是晚上回家后就不是平平安安了。
当天晚上大概八点钟，我吃过晚饭后不久，同样的疼痛再次来袭，我卷缩在沙发上冷汗直冒，妻子泡了一杯自己在药店买的排石通颗粒让我服下，效果几乎没有。忍无可忍之下，我用上了吲哚美辛栓镇痛药。十几分钟后镇痛效果开始显现，我疲软的睡着了，一夜无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只有走动时，腰部会有一种像是被人拿树枝触动我右肾的感受，虽然不是很通，但是感觉异常。妻子说，为了放心，还是去做个检查吧。
我家楼下就是社区卫生院，我想想也方便，不用排很久队，于是遵妻嘱去拍了个B超，超声提示“右肾积水伴右侧输尿管上段扩张、右侧输尿管下段结石考虑”。结石有7毫米大，这就什么都可以解释了，第一天凌晨几乎没尿出来就是因为输尿管堵住了，肾里边的尿液下不来了，所以就肾积水了。病因是明确了，处理方案就是只要把结石排出，尿管通了，肾里边的积水就流走了。我拿着单子给医生看，医生说家里有的药照样吃，多运动、多喝水。我开开心心地又去上班了。下午四点多，我腰部渐渐感觉异常，不单是走动时有触痛，坐着也有小许的痛。回家后妻子一看B超单子说，这个肾积水得处理，让我去卫生院开点消炎药过来吃，我再次来到卫生院，换了一个医生看，这个医生说，7毫米的结石大概率没法自行排出，建议我尽快去做碎石，说很简单的。我想了一会，觉得这个医生说的有道理一些，7毫米也不小，即使最终能排出，那长时间输尿管不通对右肾的损伤也很大，于是决定当天晚上去做碎石。
我来到一家有夜门诊的碎石医院，喝了一瓶水，让膀胱充盈后，趴在碎石机上，一边看着超声波电脑，一边在机器上被那个激光一下一下的冲击小腹部，我想问，痛点在后腰，怎么冲击在小腹，后来忍住没问，生怕被医生看不起，说我一点都不懂人体结构。
我设想中的碎石是利用机器的冲击波，将结石像那个切西瓜的游戏那样一分为二，或者二分为四，也或者整块大结石被冲散，成为小结石排出，实际上是结石受到冲击后，抖一抖，抖下一层粉，我可以从电脑上看到“粉尘”在画面上飘扬。一颗7毫米大的结石经过近半小时的震动后，最后消失了。碎石完成后，跑去厕所尿了一次，发现尿液红彤彤的，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一般需要三天。
我交了780元的手术费后，拿着三颗消炎药骑车回家了，以为从此太平了，因为结石没了啊。结果证明我想多了。碎完石当天晚上，疼痛开始，一样的程度，一样痛感。我发抖着身子快速的吃完饭，生怕吃慢了没吃完就晕过去，从此不再醒来。问医生怎么碎石了还痛，医生忙没回信息，我万般无奈之下再次用上了吲哚美辛栓。
第三天，我狠命的喝水，频繁的上厕所，尿出来的尿变黄了，变清了，为了检测那个被震成粉末的结石是否排出来了，在家时我找了一个矿泉水瓶子，将口子剪掉，小便时先尿到瓶子里，便于我观察结果，寻找粉末结石，那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啊。又是晚上吃完饭时间，同样的折磨如期开始，疼痛再次把我打趴在沙发上。这次我没有再用吲哚美辛栓，我要学会忍受疼痛。好在这一次，痛的时间较短，而且疼痛是慢慢减弱的，大约一个小时后，我能够睡觉了。
第四天，妻子说，都碎石了还这么痛不正常，还是建议去复查一个B超看看，我觉得有道理，去卫生院再次拍了一个B超，报告显示“右肾积水伴右肾输尿管上段扩张、右侧输尿管下段泥沙样结石”。说明结石还没排尽，虽然打碎了，但成泥沙状后依然堵在那里，难怪肾积水还在，难怪疼痛还在。
泥沙状结石同样具有伤害性，如果不尽快排除，那些泥沙状的会逐渐黏连，最后又会形成一大块。但是，我能做的就是大量喝水，频繁尿尿，我也这样做了，喝水喝得自己肚子整天鼓胀胀的。
又是吃过晚饭时间后，又是七点到八点时间段，我的疼痛像魔一样再次找上我。这次我想明白了，疼痛从某个角度讲那是好事，因为只有在排石的时候，结石擦到输尿管壁才会使人有痛感，结石在静止的时候人就不会痛。我决定以恶制恶，一改前几天痛起来时窝在沙发上的做法，我站起来，硬撑着腰，开始在屋子内跳跃，还找一些跳舞的视频跟着跳舞，我要与疼痛做最后的决战。我头上冒着汗，单手叉着腰，强忍着痛，连续动了四十多分钟，直到尿意强烈，我对着瓶子，将一泡近八两的小便尿到瓶子里，又是一次红彤彤的小便，伴着许多杂质，很快疼痛逐渐减弱，接着完全消失，我怀疑自己成功了。
第五天，白天全天正常，喝水量大，晚上吃完饭后，我开始紧张起来，但是后来没痛。至此，我这次的结石病患基本解除。
三
结石不算什么大病，但是痛起来却很要命。有人说长结石的原因是水喝少了，运动少了，但是我知道周边的人无论是喝水或运动，都没有我多，但都没听说谁长了结石；也有人说，是我饮食不健康，其实我真是很讲究了，尤其是近几年，在妻子的管束下，我连肥肉都不吃了，平时的菜肴也是淡滋滋的，根本没有重油重盐重口味，周边天天大吃大喝，啥都往肚子里塞的人也都没听说谁有结石；我想来想去，也就想到一点，自己比较喜欢吃豆腐，难道跟这有关系？此外，自己容易发脾气，情绪比较难控制，或许这也是一个病因吧。
美丽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