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的路,总是一个人在走。
打去年年底起,我变得不爱社交,渐渐远离先前爱去的酒吧,慢慢习惯一个人逛街吃饭,也喜欢独自到景区散步。某天突然发觉,要好的朋友们在五湖四海,有在东北的,有在四川的,更有在澳洲的,身边竟没个能说话的人了。恰巧我在这种时期也失去了认识新朋友的热情,我意识到我在一点点封闭自己,失去热情的我也变得无法控制,堕落、沮丧、颓废,种种情绪在蚕食着我,似乎下一刻我会失去任何情绪的控制权。多可怕!我不想变成一个淡漠的人。
如此情况持续已将近一年,我的心似乎已亏空。我对身边所有人的情感永远都是很轻很浅的,包括我的家人。我不对任何人依赖挂念,同时也不希望任何人在意我。近几年我跟家里人联系甚少,平日里基本没有消息往来,偶尔家里人会给我打电话,可我从来不主动联系他们。因为我厌烦跟他们联系。
每次与父亲通话,先问我最近情况如何,接下来就是长篇大论的大道理。每次都是一样,而且每次的话语都几乎都是类似的。以前我试着跟他控诉,我已经长大了,这些道理我都明白,不必一直对我说,可这种话是不会入他耳的。他永远只想让我照着他的原话来做,一点不顺他的意便是我的无能。
由此回想到初中刚毕业的时候,误打误撞考进了青航校,高中三年学费学杂费全免,算是给家里省了一大笔开销。那会儿父亲很欣赏我,当然,也不只父亲。亲戚们都认为我前途远大,一片光明。谁料想后来无缘航大,这条路潦潦草草走了三年便停了。从此亲戚们对我只有怪罪,没考上似乎全是我的不对。这是如何能被当成一种错呢?父亲同他们一样的态度,后来填高考志愿的时候,不对,是从高考结束那天起就在给我做报警校的思想工作。这也是我从心里与父亲决裂的开端。
从小父母对我的管理方式就是散养型。与其说是散养,倒不如说他们根本没时间管我。这导致我长大后习惯了自由身,不爱被他人拘束。高中之前我都是家长口中常说的好孩子,高中因为接触了许多新思想,也渐渐变得放荡不羁起来。况且我高中是在外地上的,因此父母也管不到我,我的思想观念也在经历一些事情后成长起来。高中毕业回到家中到我志愿填完提交,父亲从来没问过我喜欢什么以后想做什么,看到我尴尬的分数,又埋怨起我小时候不想学特长。听到他这些话,我心里总是刺痛的,我倒怨恨起他,是他小时候说让我去学特长,结果第二天自己就忘了,后来还反问我为什么不去,总之在他的观念里一切责任都只能是推给我。他从不在意我的想法,永远都是固执己见。十八岁那天他给我通了电话,我只记得他的一句话,说是我再成年了,以后我的选择他只尊重,再不干预。我算是幡然醒悟,我现在说一出是一出的劲儿,全是他的影子。才说的不干预,结果我的高考志愿全是他挑的,有的学校他自己都不熟悉……其实是因为他心里只有警校。后来警校没录上,他紧锣密鼓地开始给我做复读的思想工作。我深知我只能配合他,又重新经历了磨人的一年高三生活。
就在这一年里,我的精神几度崩溃,他从不过问我的精神状况,只一味的认为“我家孩子以前那么阳光的人,不可能有精神疾病的”,后来查出抑郁症的时候,他也不把这当回事儿,认为这是我自己心灵不够坚强,然后说出那句“你自己要坚强点,别动不动就抑郁,这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家庭呢,有什么就跟我说,我会尽量帮你解决”,听到这里,也许有些人早就在河里躺下永眠了,我庆幸自己能走到现在。
然而,复读毕业后,我以为自己终于能自由了,父亲又开始了警校思想工作……我从没奢望他能让我的抑郁心理得到缓解,他竟说一句“复读累不累啊,辛苦不辛苦啊”的话语都未曾做到,这也便罢了,他却还在我刚脱离疲惫的时候,再度把我推向纠结困境之中。
思考了几日后,这次我也没有忍让。我不必说其他缘由,我只同他说我对警校的态度是不喜欢也不感兴趣。他看我态度强硬,只说我越长大越不听话,也便作罢。只有身边的朋友知道我是个不爱受限的人,警校的军事化管理会让我感到十分煎熬。我与父亲的对话永远达不到这层,可笑的是这仅仅是很浅的层次。
为何总是要让我成为我不想成为的人呢?我总会因此陷入自我怀疑当中,是因为我的理想在他看来很低俗?我会因为我的理想低人一等?这些问题困扰了我好一阵,如今已一一得到解答。他不是想阻止我实现理想,是他根本无法读懂我的理想,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我的理想,他自己也只有局限的眼界来看这个世界,他只是想尽他所能让我达到他认为的最好的理想境界。细细想来,他出发点是为我好,可他忘了,这条路是我要出发,而不是他。这才导致了许多不必要的误会,也让我本就脆弱的心灵变得更加敏感。
终是这一切,让现在的我变得如此冷淡,本该温暖的家,我得不到温暖,还生出这不该有的冰冷……也许今后的路,我更适合一个人走。我不敢再记得这些冰冷的回忆和寒心的话语。心已百般寒,冷路独我行。
每一次思考,都是个人的一次进化。从前的不解,似冷雨飘落在我的世界,我只等雨过后,重新启程。今后还是一人的修行,左右不过是往前,我想我不应该再停留在这些琐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