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酱

辣椒酱是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下饭菜，在东北地区，你随便到一家做客，辣椒酱是不会缺席的。有关辣椒酱的做法，南方北方基本上差不多，青辣椒红辣椒各一半，蒜瓣10粒，姜1块，大葱1棵，洋葱1个，香料（八角2个、香叶2片、桂皮1块、花椒1把，白糖若干）。

　　

　　同事小娄是个做辣椒酱的好手，她每年这个季节，都要选一个休息日的上午，去附近的向阳桥菜市场，买路边摊的辣椒。必须是现摘的，辣椒上沾着露珠和泥土的，她喜欢新鲜的辣椒味儿，辛辣中带着诱惑人的清香。做辣椒酱首选的辣椒，基本是尖椒，就是椒身如胡萝卜，肥肥胖胖的青椒，不要柿子椒，柿子椒不辣，甜兮兮的，调制不出辣酱的成色。选那种红尖椒，色泽靓丽，水红色的，捏一把，皮厚肉多。路边摊卖尖椒的几乎是周边的农户，家里栽的辣椒多，吃不了，用自行车或者三轮车托到市场卖，打听一下坐地户的尖椒价格，如果他们卖五元，菜农就只能卖四元，假设卖五元，顶了对方的行情，弄不好拉仇恨的，有的菜农刚把尖椒和其它菜蔬菜落地，商贩子过来讨价还价一番，批发走了，转手高出收购的一倍，甚至三倍兜售。我们是学精了，不从商贩手里买，直接买菜农的。尖椒经过自然成熟，阳光暴晒，北风呼啦啦的吹，椒身通体发光，丰腴唯美，挂在枝头上，简直是一副精致绝伦的水墨画，我在村子里过了四十年，和辣椒有着质朴的感情，辣椒是菜园子必不可少的一种蔬菜。母亲在晚秋的时候，总要做一大坛子辣椒酱，分给我和弟弟吃。下班晚了，回来懒的做菜，舀一勺辣椒酱放大米饭，一拌，就打发一顿。炖鱼，烧菜，搁一羹匙辣椒酱，提味不说还增加食欲。从前年开始，母亲不做辣酱了，大手术后，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许父母吃辣的，老人倒是很守规矩，不让吃就不吃。他们也是住院住磕了，进一趟医院，钱如树叶一样，沙沙沙往下落。钱遭罪，人更遭殃。辣椒不做了，一园子的红辣椒如何处理？母亲打包好，吩咐我拎回城，分给邻居和同事吃。小娄欣然接受我的馈赠，她不喜欢亏欠人，转手做了喷喷香的辣椒酱用一只塑料盒子盛着，上班时带给我，说心里话，小娄的辣酱做得不错，色香味俱全，完全能够代替烧菜，上面说到小娄在市场买好了红辣椒，不忘微信喊我，赶紧去市场买一包红辣椒，再不买就没有了。我急火火，穿着工作装走出小区，奔赴菜市场。

　　

　　远远的，见小娄蹲在一个卖红辣椒的摊位前，冲我招手。地上铺了一块化肥袋子缝制的垫子，火红的辣椒横七竖八躺在那里，一位七十来岁的姨在和小娄交流，小娄手里拎着一只塑料袋子，喂！在这里。我过来了，小娄说自己选吧。我看了一眼菜农，一脸褶子，仿佛万千条肉眼可见的小河流。手掌裂口了，小娄已经买好了，我看了看菜农，以商量的口气说，叔，剩下的辣椒我全包了，您称一下到底几斤。姨豪爽的说，不用称了，这些给我五元钱就行，我估摸了一下，也有二三斤，姨没有手机，要现金。我去旁边卖鸡货的，跟老板娘兑换十元现金，姨，不用找了，十元，我包了。姨惊喜异常，哎呀！这怎么可以？不能白拿你的钱，庄稼人实打实的，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姨从兜里找出五元，塞给我，我没要。拎着那包红辣椒，和小娄拐出那条街，我让小娄随我到家里，指点我如何做辣椒酱，我手里倒是有辣椒酱的制作方法，那是纸上谈兵，没有实践。小娄做了好多年辣椒，她帮我指点江山，一点毛病没有。

　　

　　按照小娄的指点，我把几斤辣椒，大酱，比例均匀调和好，盛在一只泥瓦坛里，放在走廊墙角处，与蛐蛐作伴儿，不知哪里的蛐蛐，早晨唱个不停，晚上也唱，抓也抓不到，就任由它纵情山水吧。反正，一坛子辣椒酱坐在时间深处也孤单，好了，万事俱备，只欠打开坛子的封口，吃一口喷喷香的辣椒酱了。

　　现在，各大中小型超市，商场的柜台上，都摆着各种各样的辣椒酱，经过炮制，色素喂养，防腐剂等调和，吃起来真的令人担忧，一是辣椒酱的卫生问题，二是那些化学物质的添加，给人的身体健康造成威胁。想吃辣椒酱，就自己去菜市场买一些土生土长，没有经手贩子的新鲜辣椒，自己亲手做。吃着也放心，质量有保证。

　　宋.司马光有诗句:“盘馐蒟酱实，歌杂竹枝辞。”这里的酱，就是辣椒酱。同样，大诗人陆游也有辣椒酱的佳句:“松桂软炊玉粒饭，醯酱自调银色茄。”古往今来，辣椒酱，酱香四溢，美味佳肴最好的陪衬。文人墨客不乏对辣椒酱的赞美与泼墨，如果说山珍海味是红花，那么，一碗红艳艳的，秀色可餐的辣椒酱便是不折不扣的绿叶。红花再美，再艳丽，需要绿叶的辅助。就我而言，一盘普通的豆腐炖白菜，有辣椒酱画龙点睛，就着大米饭，或者玉米碴子粥，那也能美美的饱餐一顿。辣椒酱适合所有的饭桌儿，哪怕你吃饺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候，来一点辣椒酱，绝对是如浴春风，如饮甘霖。提味，开胃，也下饭。

　　我们单位西边有一家易购超市，他家卖的几款辣椒酱，我尝过，口感不错，尽管没有母亲做得辣椒酱，原汁原味好吃，也不赖。我有时会去易购超市买一罐辣椒酱，不爱炒菜了，焖一锅白米饭，舀一勺辣椒酱放在米饭里，一搅拌，一顿饭就解决了。辣椒酱在快节奏的城市生活中，是懒人，女人，男人必备的调味品。

　　我包里经常带着一小盒辣椒酱，参加酒局，抑或其它聚餐，来一口辣椒酱，味蕾大开，食欲大振。

　　明天是周末，母亲电话里说，家里的十几棵辣椒，结得密密麻麻的辣椒，北风一吹，红彤彤一大片，叫我回家拿，母亲说，她做不了辣椒酱了，老花眼，辣椒里的虫子也看不见，让我们自己做，想想母亲一头白发的样子，心酸不已，还是我来做给父母吃吧，也该叫老人歇一歇了，辛苦一辈子，到老了，依旧在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