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冬天下雪的时候,每到看到大雪满天飞扬的时候,我就会想起童年生活中的那些下雪记事。
我小时候生活在离长江日不远的一个村子里。那时,当东北风呼呼响起,天上的阴云就会变成铅色,不一会儿东北风就会挟带着雪花飞到我们的头顶上,紧接着就会迎来鹅毛般的大雪,而且会越来越大。于是,漫天的雪花在游动的飘飞中落在田野、村庄、林子等地。没多久,晶莹的雪花就铺满了农家的屋顶、场院……如果这样的大雪一旦下了一夜,那么雪就会快速堆积起来,等到第二天天亮雪停时,一打开门窗一看,眼前全是一片银妆素裹的世界。
大雪飘落在路上和地上,像是铺了一条条型号不一的特大的厚厚的白色棉被,人行走在雪路上,双脚常常会被埋入其中,每走一步都显得很费力,有时还会发出“格吱格吱”的声音,有的雪路甚至达到了淹没膝深的地步,行走时只能慢慢趟着往前挪着脚步行走,一不小心还会摔倒在雪地上,弄得满身是雪。好在雪花堆积得松软,只要注意安全,一般不会摔痛和发生意外。
冬天的雪后,温度剧降。于是,村庄内外所有的树和草木便会出现雾凇风景,成为雪后赏景的好时光。每到这时,我和村里的伙伴们就会一起来到村口的大路上,走进河道附近的小树林,看被雾凇装点得晶莹剔透,分外妖娆美丽的雾凇风景。有的似花团锦簇,有的似春燕比翼,有的像包裹的浓雾集结,真是千姿百态。在雪后的阳光映照下,只见许多林木成了“玉树”,还呈现出五彩斑斓的颜色,面对被乡间人们称之为“雾虹”的风景。我们顿时感受到您进入了神秘而浪漫的宫殿。
于是,爱好活动的我们便会走进银装素裹的树林中,仔细观察树木和草木上挂着的晶莹剔透的冰晶,那些树既像是用美玉装饰而成,又像是穿上了一件银白色的晶莹的外套。难怪它们被乡人形容为是“玉树琼花”。所以伙伴们会围拢在树林下七嘴八舌地赞美起来,还把树冠上有雾凇的树简称为“玉树”。有的伙伴兴致一来,会突然抱着树木用力晃几下。这时候,树上晶莹剔透的雾凇就会迅速撒落下来,落在大家的头顶上和脖子上,顿时全身就像是被披霜雪包裹了似的,一个个都成为了“雪人”。冷得哇哇大叫并逃出林子。
没一会儿,大家就把身上的雪花抖掉,又活跃在一起,蹦蹦跳跳地奔向白雪覆盖的田野。这样的连蹦带跳后,没一会儿身上就有了热量,着实过了把在林中赏“玉树”的瘾,一开心就你看我和你看我的笑得前仰后合,充满了活力。
也就在我们赞美雪景的时候,就看到村里人家养的几条花狗来到了白雪皑皑的雪地上,开始了它们的追逐奔跑活动,面对白色的雪就像是遇到了米粉似的,它们一会儿用嘴去亲吻,一会儿又用前脚趴开,一会儿又在雪地上打滚,很快,雪地上留下了它们的一行行脚印,就像雪地上盛开了一片梅花。为何狗狗见了雪会那样的快活?这对我们来说也实在是一个迷。
就在这时,路上走来一位戴眼镜的王大爷,我们笑着问他:“大爷,为啥落雪后狗这么的快活?”我们的话音刚落,被村里人誉为老秀才的王大爷就给我们介绍开来。在他的介绍下我们知道,原来每到雪后的时候,乡村农家养的狗狗们都喜欢在雪地里奔跑玩耍,这是有历史原因的。相传在很久以前的古代,狗的称谓叫犬,那时大多数的犬类是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它们的生存和传种接代几乎都是在雪地中完成的。如我们看到电视中的阿拉斯加的雪橇犬、哈士奇等犬种,它们都曾经帮助人类在雪地上拉雪橇而生活,这种生活习性在它们代代的遗传中并被保留下来,即使它们有的后来生活在了南方,但狗狗们一看到雪就会感到兴奋,就会快乐地奔跑,而且还会在雪地捕猎小动物……
在老大爷的指导下,我们当场用手帕编就了一只“老鼠”,又捏了几个雪球,在狗狗们奔跑过来的时候,突然把雪球和做好的“老鼠”扔到了它们的前面。狗狗们见了,就立即在雪地上追逐和争抢雪球和“老鼠”,还做出了各种猛扑的姿势,其中一只黄狗平时在村里认识我们,它咬着“老鼠”摇着尾巴就来到我们面前请功。狗狗们的表演令我们看得拍手叫好。可以这么说,狗狗在雪地中玩耍不仅是它们之间的社交需求,也是狗狗们在雪地中增强互动和胆略的需要,在雪地新的环境中确立自己的勇敢和忠诚。通过王大爷的介绍,我们学到了有关狗狗们为何喜欢玩雪的知识,茅塞顿开。
观赏雪景后,我们趁田野里的雪铺盖得正厚时,一合计便去村口捡来了细竹竿和树枝条,一起在雪地上开展写字和画画比赛活动。通过分划赛点,大家很快在雪地上写出了属于自己动脑动手写成的带“雪”字的成语、形容词等。虽然各种字体大小不一,但很有看头。如比喻雪下得大而猛的雪花像鹅毛一样的“鹅毛大雪”;旧时学生恭敬向老师虚心求教的“程门立雪”;形容积雪银光耀眼的“白雪皑皑”;还有“冰天雪地”、“雪中送炭”、“风雪交加”等等……字体有宋体、隶体、自由体等,读起来很有意思。凡字写得优美工整的,伙伴们都会翘起大拇指点赞。
除了在雪地上写字,大家还兴致勃勃地以雪地当画纸,以树枝当笔,在雪地上开展画画比赛。大家张开想象的翅膀,发挥聪明才智,在雪地上用树枝创造性地画出了一个个属于各自心中的“天使”。这些天使有的肩膀上长着一对翅膀,带着美丽梦想欲飞向远方;有的脚踩风火轮,就像神话中的哪吒;有的像孙悟空肩扛着的金箍棒;还有的像猪八戒、沙和尚等。除了画传说中的各种人物,还画四季最美的花,如白玉兰花、牡丹花、菊花、梅花、梨花、郁金香等;还有画小动物的,如小狗、小猫、小鸡和小鸭;还有河里的小鱼和虾与蟹等。凡在乡村里看到过的动物和花卉,都被各自画在了雪地上。这不仅是一种学习绘画的艺术表达,更是充分发挥了大家的想象力,这样的雪地活动生动有趣,不仅展示了童心和时尚,又显示了大家的天真和顽皮。
除了在雪野中尽情地赏景、写字和画面外,在雪后的田野里,伙伴们还会结伴来到田野中的小路两侧雪厚的地方,以小路作中心界线开展打雪仗活动,这是乡间下雪时孩子们喜欢热身的常规活动,也是我们儿童时代最喜欢的雪地活动之一。每到这时候,村子里的男男女女孩童都乐意参加。大家会自动组队来到盖满白雪的田野上,在各自划定的区域内,以发拳的方式决定甲、乙两队选择方位,然后开始用手制作雪球。并由被推选出的发令员兼裁判员宣布掷雪球活动开始!
双方的伙伴听到发令声,各自俯着身快速从雪地上捡起用雪做成的如小拳大小的雪球,机灵地来回穿行,找准机会把雪球掷向对方队员身上,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掷雪球大战。男孩和女孩们团结一致,纷纷开展了声东击西的呐喊,用力抛和掷出手中的雪球,只见田野的中心小路上空的雪球飞来飞去,有的雪球在中心线上空互碰后,顿时碎裂得雪花飞扬,落地犹如天女散花。即使有伙伴被对方掷准,也因为有棉帽遮着脸会安然无恙。在一场“战斗”后,每个人都会浑身发热,有的甚至汗流满面。这种方法不仅由伙伴们在村里自行组织,甚至在学校上体育课时,体育老师也会在积雪铺满的操场上,组织学生开展掷雪球群体活动。因为掷雪球活动,不仅可以锻炼身体,还能锻炼大家的反应能力和团队合作精神。
大雪后,村庄里还有一个传统的习惯,那就是堆雪人活动。大雪后,每个伙伴家里的场院子也处是雪,雪多了对农家来说进进出出很不方便。一些家养的鸡鸭也无法在场院子里转悠。这时,我们除了帮助家人一起用铁锹铲除场院子里的积雪外,还用铲下的雪堆起了高大的雪人。在堆雪人时,伙伴们都会发挥想象力,在家人的帮助下,在堆高的雪人身上,千方百计地动脑筋,使堆得高大的雪人像真人一样美起来。所以大家还会从院子里的树上摘来一些树叶;菜叶等,为雪人制作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和耳朵,有的还把雪人打扮成圣诞老人。堆好雪人后,伙伴们还会一起互动参观,把下雪天的活动开展得既有特色,又丰富多采。
冬天与雪打交道的日子是快乐的。所以只要天降大雪,就会有我和伙伴们参与活动的身影。在学校,还经历了多次寓教于“雪”的学雷锋做好事的活动。每当大雪过后,学校老师便组织师生开展学雷锋活动,去学校附近村里开展清雪和扫雪活动,确保乡村主要地段的公路和道路的畅通。一时间,师生和乡亲们齐聚在路道上,用铁锹和竹枝扫帚奋力清理道路上面的积雪,形成了男女老少齐上阵的铲雪和扫雪的风景。感触劳动场面的火热,感受学雷锋为民做好事的义务劳动的快乐。
清雪劳动活动结束后,大家就会通过写日记,记述参加学雷锋扫雪活动中的快乐和意义,感受到写日记的素材来源于生活的道理。同时也深深感到:有了生活的体验,就不怕写不出生动活泼的有血有肉好日记。
此外,我们这批乡村伙伴,在下雪天中还学着大人样,捧着瓦罐或瓷瓶开展乡村传统的藏雪活动。藏雪是乡村自古以来有效的保存食物和饮用水的方法。通过将清洁的白雪装在有盖头的坛子里和瓷瓶里,然后密封后在地上挖个洞,把它们埋藏好。这种方法在那时的农村地区比较流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劳动人民对自然资源的利用和保存的智慧。在乡间的大人小孩都知道,藏雪埋在地下后,天转热了就会变成雪水,而这样的雪水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根据《本草纲目》记载,腊月的雪水具有解毒、治疗流行热性传染病、瘟疫等病症功效。这种雪水密封保存得好,数十年后也不会变质。此外,雪水还可用于用于泡茶、浸种、喂畜等,具有多种用途和效果。
所以那时候,我们也会学着大人的样,把有盖的瓷瓶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学着大人们的样把雪储藏进进瓶子中,密封后将它们埋入地下,只要保持埋土的阴凉和干燥,就可以保存好多年。记得那年盛夏,乡村里突然发生了一种传染病,凡感染者手上都发出了红点点痒得难受。这时,凡藏雪的人家都无私地会把雪水拿出来供大家共享,由于需要量大,小伙伴们藏的雪水瓶也都拿了出来,感染者通过喝雪水与用雪水擦手,效果极好,好多大人也夸我们也立了功劳!
岁月如梭,一眨眼间,当年的儿童少年已经成了老顽童。然每到冬天下雪看到雪花飞舞时,就会想起儿时在下雪天开展的那些令人难忘的快乐活动,用回忆的方式记录下来,不仅能够带给自己情感上的慰藉,也有助于保持一颗美好童心,从而在回忆中理解和记住自己的成长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