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沔东乡贤谱之国三猴子

作者:梦婷   发表于:
浏览:28次    字数:8513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2篇,  月稿:0

  一

  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中国农村在共产党毛主席的领导下,构建起了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小队三级所有社会主义公有制的管理体制。人民公社叫管理委员会,生产大队叫村民委员会,生产小队叫队委会。以生产小队为基本核算单位。陈国三是新湾大队第二生产队人。

  陈国三的父亲叫陈牛忍,母亲陈张氏。承接了祖上传留的几亩薄田,两间茅屋,世代以农耕传家。夫妻俩年过四十,己生育两个儿子。农村人讲究儿女双全才是福,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尽管过着兵荒马乱,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日子,但还是想生个女儿博个儿女双全。

  俗话说,四十九,养幺狗。到一九四三年秋,妻子陈张氏在四十二岁上又怀孕了。夫妻俩满心欢喜地想生个女儿。在临产前一个多月,陈牛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头大水牯牛撞破了他家的小茅屋,直往房里钻。醒后陈牛忍将梦说给妻子听。陈张氏听完便说:遭了,又要生个小子。陈牛忍不解地问:为什么?妻子说:水牯牛都撞破大门跑进房里来了,还不生个放牛娃去放牛啊!说得陈牛忍哑口无言了。果然,到一九四四年夏天,陈张氏又生了个带巴的臭小子。按陈家宗谱字辈属国字派,又排行老三,陈牛忍为儿子取名叫陈国三。

  小国三的出世本就有些多余,夫妻俩便视作一根草一根露水粗放型的养着。在小国三三岁那年,虽然说解放战争还未结束,但内地已经解放,社会环境己渐趋安定。一九四八年冬季,由于粮食饥荒,村民们都到湖里挖藕当口粮吃。陈牛忍也和村民们一起到湖中挖藕。晚上挖藕的人们都回家了,唯独陈牛忍未有回家。村民们连夜打起灯笼火把下湖去找,找到陈牛忍挖藕的地方,只见挖的藕漂浮在藕坑内,人由于冻饿力竭已经被淤泥压住淹死了。

  陈牛忍死后,陈张氏引着三个儿子艰难度日。好的是全国解放,新中国己经成立。政府对孤儿寡母实施救济和照顾。由于家贫,大儿子到二十五岁都末娶媳妇,无耐到外地给人做了上门女婿。二儿子到二十多岁也娶不上媳妇,在外地上门的大哥大嫂便带回一个有点弱智的姑娘勉强成了个家。只有小国三和老娘陈张氏一起过日子。

  国三从小由于疏于管教,生性顽劣,五六岁便和村里几个一般大的孩子一起撒野。每天不是上树掏鸟窝逮鸟就是下河摸鱼捞虾,犹其是翻墙爬树,偷桃摘枣无所不能。村头河边的一株大柳树三丈多高,两只乌鸦在树顶枝丫上筑一大鸟窝,以为万无一失,便放心在窝内生蛋孵子。谁知还是被以国三为首的几个野孩子盯上了。其它孩子都不敢爬上树顶去掏,国三却不怕,象只小猿猴手脚并用,攀枝蹬桠地爬上三丈多高的树顶将大鸟窝拆了,掏了几个鸟蛋,还拆了一梱树枝当柴火烧。湾里的大人小孩都看得目瞪口呆,从此,村里人都叫他猴子,陈国三变成了国三猴子。

  国三长到八岁才去上学,由于任性撒野惯了,国三根本不想上学读书。经常迟到早退,有时还整天不去学校。将书包掛在河边的小树杈上到河里捉鱼摸虾。有天母亲陈张氏将他押送到学校,国三只上了一节课便背着书包偷跑回家里,见母亲和二哥一家正在吃饭,便将书包丢在饭桌上气愤的说:太不象话了,一家人都在屋里吃饭,却要老子一个人去读书。说完又要跑到外面去玩。母亲与二哥气得将他逮着揍了一顿屁股后又送到学校。纵然这样在学校也读不进去,成了留级专业户。连续读了三个一年级。村里人取笑说,国三猴子与一年级的老师关系太好了,老师舍不得放他,他在一年级里喂家了。直到第四年,母亲拿着国三留级的成绩单到学校求老师说好话:老师,国三已经十一岁了,你郎就让他升一回级吧。老师无可奈何地说:好吧,那就让他混到二年级吧。结果又连续读了两个二年级,十四岁时老师又让他混到了三年级。人长树大,与八九岁的孩子坐在一起读书,自已都不过意了。三年级没有读完,就坚决不肯去上学,母亲和二哥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由他下学了。

  二

  国三下学回家,十三四岁的孩子正在身体发育阶段,又不能干重体力活,怕伤着身体。队长是国三的本家叔叔,对国三还是蛮照顾的。派国三跟着六十多岁的刘老头赶秧雀麦雀,撵猪狗鸡鸭,保护生产队里村前湾后的庄稼不受牲畜损害。每天五分工,相当半个劳动力。国三也乐此不疲,只要不去上学读书,每天都屁颠屁颠的跟着刘老头赶猪撵狗。

  在国三下学后的第二年十月份,秋收秋播刚结束,大队召集会计、出纳和记工员开会,清理财务资金,核实工分准备搞年终决算。记工员走后,队长便将每天记工的任务交给各生产小组长。如老年牛工组、青壮年劳力组、妇女劳力组、铁姑娘战斗组等。剩下的还有几个零散岀工的老社员没人记工分。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农村有文化会写字的人是很少的。队长左思右想,派谁去记这几个零散社员的工分呢?忽然想到了国三猴子,就叫他去记吧。队长把国三找来交待任务,并鼓励了一翻。国三也不推辞,接过队长交给的黑色自来水笔和记工本子,愉块地接受了任务。到下午快收工时,国三穿着从二哥处借来的旧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卡着自来水笔,腋下挟着记工本子,一边倒的小分头也用唾沫摸得油光水滑地滚得下虱子来,看起来硬是象个小干部。国三来到几个婆婆摘棉花桃子的田埂边,婆婆们见小国三打扮得人模狗样,满面春风的到来大感意外。便开玩笑地说:哟,国三小猴儿几时当干部了,上衣口袋里还卡着一支自来水笔呢!要知道在当年这自来水笔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更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往上衣口袋里卡的。当年流行的说法是:中山装上衣小荷包里卡一支笔是小学生,卡两支笔是中学生,卡三支笔就是大学生或干部了。国三见婆婆们取笑自已,既不谦虚也不懊恼地说:我是来给您郎们记工分的,队长提拨我当临时候补副记工员。说罢便郑重其事地从上衣口袋里拨出自来水笔,摊开记工本子,一本正经地问坐在田埂边摘棉花桃子的季婆婆:您郎叫什么名子,季婆婆说:我叫季潘氏。当年从旧社会过来的老年妇女们都是没有正式名子的。只能随夫家姓氏和娘家姓氏叫一个称呼。季婆婆夫家姓季,娘家姓潘,所以就呼作季潘氏。国三听季婆婆说后,抓耳挠腮地想了老半天就是不下笔。原来季潘氏三个字,除李字头上加一撇的季字会写外,潘字不会写,氏也只会写“四",无奈地对季婆婆说:您郎能不能换一个名子,这个名字我不会写。婆婆们一听都笑了:你不会写我们就要换名子啊!这个说我叫王张氏,那个说我叫陈黄氏,你如果不会写,难道我们都要改名字啊。听婆婆们这么一说,国三有些字还真不会写,直急得满头大汗。这时王张氏婆婆说了:你不会写名子干脆就只记我们的姓算了,姓王写王婆,姓季写季婆,姓李写李婆。国三一听立刻转忧为喜,认为此计大妙,正打算照此写法,谁知婆婆的婆字又不会写了。又不好再次开口对婆婆们说不会写婆字,情急之中用双眼干瞪着几个摘棉花桃子的婆婆。忽然悟出:这些婆婆都是女人,并且又都是老女人,我何不将他们记作季老女,王老女,陈老女,李老女,这女字和老字我是会写的。此时,国三猴子又为自己的聪明灵活骄傲起来。照此写法将四个婆婆的工分记下后回家了。

  记工员从大队开会回来后,便抓紧清理会议期间的工分账,在清理到摘棉花桃子的工分账时,见记工本上记着王老女,陈老女,季老女,李老女等名子。记工员摸瞎了:我们队没有叫这名字的人啊,怎么记呢。这工分账与现金账是同等重要的,关系到每家每户年终决算分粮分钱,要准确无误。便马上找队长询问。队长一看也傻了眼说:是我叫国三记的工分,他记了我也没有看,连忙把国三找来问。国三说:是王婆,季婆,李婆,陈婆。记工员问:那你为什么不写王婆,李婆,陈婆呢?国三摸着小脑壳不好意思的说:“人家婆婆的婆字不会写嘛" “那王老女,李老女,季老女又是什么意思呢“ 记工员晓有兴趣的继续追问。此时的国三已经没有了不会写字的尴尬,又恢复了精灵古怪的猴性,眉飞色舞地注释起来:“因为她们都是老人,又都是老女人,所以我就记为王老女,季老女嘛!难道不对么。"听完国三的解释,把个老队长和记工员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在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由于农村文化生活的馈乏,人们便以口头文学的方式,以实际生活为素材,创作出许多原生态的晕素笑料段子,借以充实茶余饭后的街谈巷议。陈国三记工的段子,经队长、记工员绘声绘色地倾情演绎,以不亚于现代网络微信的传播速度,迅速传遍小队、大队,直至全公社都知道新湾村二队有一个国三猴子了。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区镇为发展民族工业,将一些从旧社会过来的民间手艺人,如木匠、铁匠、锯匠、篾匠等组织起来,成立了手工业联社,专门生产铁木农具和生活用品。为提高匠人的社会地位,将这些匠人改称为木工、锻造工、锯工、竹器工。意思是新中国的工人。每年都从农村生产队招收一批年轻人当学徒学习手艺,传承民族手工业。在这些工种中,最不好招的是打铁匠锻造工,原因是体力重,一年四季都要在火炉边挥锤打铁,烤得脸黑心跳的,膀子都打肿。一般人体力吃不消。很多年轻人宁愿在农村种田也不愿意去学打铁当打铁匠。这年,新湾大队分了一个招锻工的指标,当时的农村干部和群众,也都不知道锻工就是打铁匠,以为是当技术工人。大队便按轮序分到了二小队。二小队队委会研究,认为国三这娃虽然文化不高,但好歹能识几个字,也算个初小毕业生。下学后还听话,不奸不诈,不懒不傻的,祖孙三代贫农,根红苗正。就安排他去吧。队长通知国三后,国三听说到工厂去学锻工,当技术工人,直高兴得手之心舞足蹈。并和老母亲买回香纸蜡烛敬起神来,认为家里出了一个工人阶级,是祖宗显灵,坟头冒烟了。第二天到区手工业联社报到参加培训。集中学习了三天后随车间主任下车间上班。国三兴冲冲地来到车间一看,只见几台炭火炉子,大小十几把铁锤子,十几个打赤膊系围裙的汉子,叮叮当当打得满屋子直冒火星子,看得国三象个傻子。连忙转头问车间主任:不是说来当锻造工学技术的吗?怎么还是当打铁匠啊。车间主任笑着说:“是啊,是学锻造工,锻造工就是打铁匠啊,你看这锄头镰刀,铁锹斧头那一样不是经火炉锻造出来的" "可这打铁的活我力气小干不动也不愿干啊 ",国三直接说出了心里话。回家后又直接跟队长说:什么锻造工技术工人,就是当打铁匠,我不去了。队长叹了口气,唉,国三这娃机运也太不好了,当即对国三说:不去就不去吧,明天你就到防虫组参加打农药,也该干正经事了。

  三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在共产党毛主席的领导下,中国农村农业已经由原始洪荒型向初始科学技术型转变。农业机械,科学种田也开始了初始发展。农村出现了抽水机、碾米机、手扶拖拉机、康贝音脱离机等简单的农业机械。水稻的生长出现的枯叶、白黄叶现象,旧社会说是雷火粘,现在可以用科学解释为水稻螟虫、黄斑病。棉花枯叶红叶现象,原来说是痿了,是鬼火烧,现在可用科学检查瓣别是红蜘蛛、棉蛉虫和红蛉虫。为了实行科学种田,保证粮食棉花丰收,每个生产队都有一个防虫技术组,防治水稻棉花病虫害。国三到技术组后,老组长很高兴,请示队长后花十多元钱为国三买了一台新喷务器。国三看见发给他的新喷务器,高兴的屁眼都喜蒙了。当天拿回家就进行试验操作,摸索、摆弄,并进行简单的拆卸组装。这国三猴子虽然读书不行,但他自小身手敏捷,头脑灵活,从参加防虫技术组后,就刻意的对防虫器械如喷务器、喷粉器,二人抬拉扞式喷务器等都进行拆装组合和结构探索,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摸索,已能进行一般的故障修理。

  这年七月的一天,老技术组长使用的喷务器突然怎么也吸不进药水,喷不出药雾,属于较大故障。便叫国三找队长请示,领二元钱到乡集上去修理。当年懂农药械修理技术的人是很少的,只有乡镇集市上才有专门的修理门店。修理一般的故障需一元多钱,如果是拆卸、焊接一类的大故障修理,每次修理费用需二至三元。国三本想对老组长说让自己修,但又怕修不好耽误时间,便找队长请示领了钱将喷务器背回家,关在家中将喷雾器拆开捡查,发现是压力泵坏了。把压力泵拆开,原来是泵内的活塞玻璃珠子被污锈卡死了,国三便对压力泵进行了深度清洗后,到代销点花一角钱买了一粒新珠子换上。重新安装好一试验,功能竟和新的一样很好使用。既没有到乡集上去耽误时间,又只花了队里的一角钱,国三别提多高兴了。马上背着自已修好的喷雾器,兴冲冲地向老组长汇报自已只花了一角钱修好了喷雾器,并将节省的一元九角钱退交给了出纳。老组长用国三修理好的喷雾器喷药时,不仅压力大,且喷药质量好。老组长高兴地及时将国三的成绩向队长作了汇报。队长听说后也十分赞赏国三主动为生产队排忧解难的良好品行,并在社员大会上对国三进行表扬。号召全体社员学习国三热爱集体,主动为生产队当家理财的优良品质。还专门向大队部汇报,大队团支部也在全大队青年大会上对国三进行了表扬,并吸收国三加入了共青团。从此,队长便大力支持国三开展农机农药械修理,为国三配了小火炉、焊锣铁、焊锡膏等修理工具和物资,支持国三除修理好本队的农药械外,还以小队的名义承揽本大队其它生产队和邻村的修理业务。本队修理节约的费用,队委会就用工分对国三予以奖励,外队修理费用就以小队名义结帐后奖励国三百分之三十。这样,每年国三不仅可以为队里节约很多修理资金,同时还可以为队里挣回一笔生产费用。技术组老组长也刻意培养国三,亲手教国三识虫卵、查虫情,熬制土农药等农作物病虫害防治知识,使国三对农作物病虫害的防治技术有了较全面的掌握。

  上世纪的一九六四年,国三己经二十岁了。这年夏秋季节发生了伏旱秋旱,老天爷连续近三个月没有下透雨。生长正旺的水稻棉花引发了大面积病虫害。水稻螟虫、稻飞虱、黄斑叶病和棉花红蜘蛛,红蛉虫,棉蛉虫都全面爆发。公社召开各种战地会,现场会抗旱防病治虫保丰收。队长从公社开会回来,发现老技术组长因天气炎热导致农药中毒住了医院。队里两百多亩水稻棉花防虫治病形势严峻,队委会研究决定任命国三为技术组副组长,负责全队农作物防病治虫工作。并在社员大会上宣佈,要国三表态坚决完成任务。国三在队委会和防虫技术组全体成员的支持下,临危受命,与技术组十二名成员日夜奋战,采取普查虫情,扎把诱蛾,点杀虫卵,适时全面施药喷雾等防治方法,从虫口夺粮夺棉,经过近二个月的连续奋战,消灭了病虫害,确保二百多亩水稻和棉花取得了丰收。公社年终总结评比,新湾村二小队评为全公社先进生产队,国三也被评为全公社模范技术组长。

  四

  国三当技术组长一晃二年多,己经二十三岁了。为了国三的婚事,老妈愁白了头,难道又只能到外地给人当上门女婿吗。便四处托人给国三介绍媳妇。凭着国三玲珑乖巧的机灵劲,还真有媒婆为国三牵线搭桥介绍了几个,但不是女方嫌国三家穷,就是国三猴子挑精捡肥地看不上。国三整天乐哈哈地不愁不恼,猴精灵怪地一门心思当好自己的技术组长。并在生产上为老队长出谋划策,成为老队长的左右手。

  这年七月,又到了棉花水稻防治病虫害的紧张阶段。国三带领防治小组的十几个人日夜奋战,将水稻棉花虫情密度控制在防治范围之内。全队二百多亩水稻棉花长势良好,丰收在望。这天,红日西沉,夕阳的余辉照耀天际。将满垸的庄稼度上了一层金辉。防治组其它人己收工回家。田野上已经少有干农活的人影。国三也收拾药械和修理工具准备回家。刚出田埂走上小路,发现邻村六队棉花田边小路上急匆匆走出来一个穿红衣背喷粉器的女孩。女孩快走近国三身边时,只听一声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国三哥,你等会儿,我求你有事。国三寻声抬头,见是邻村六队女孩桂芹。小红褂子被汗水湿透紧贴在身上凸现出优美的曲线。头上的留海也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脸上红扑扑的,小嘴开口笑出两小酒窝。国三连忙停脚站住问:“桂芹妹子,天已快黑了,你怎么还未收工回家?”桂芹已走到了国三面前,将背在肩上的喷粉器放下说:“三哥,我们队治虫组今天轮到我摇药粉防治棉铃虫,可喷粉器突然卡死摇不动了,还有十多亩棉花田没有喷洒完,其它人都收工回家,这暂到街上修又来不及了,你帮我修修吧。如果完不成任务,按规定要扣工分的。”说罢眼中充满期待地望着国三。国三听说后立刻接过桂芹手的喷粉器开始捡查,原来是摇把齿轮被灰渣卡死了摇不动。赶紧拿出修理工具,拆开齿轮,清除杂物,加上润滑油,重新装好对桂芹说:“现在天已块黑了,垸子里已没有干活的人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行呢,我帮你去摇药粉吧。”桂芹姑娘听说后不好意思地说:“那怎么行呢,这暂来求你帮助我把喷粉器修好就耽误你回家了,怎么能再麻烦你呢?”说罢背起喷粉器就要下田摇粉。国三赶紧上前拉住喷粉器揹带说:“桂芹妹子,我们本就是田挨田地邻村,现在天快黑了,天气又热,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野外是不安全的,让我来替你摇粉,你就在田边坐着歇会儿。说罢便要将喷粉器揹带从桂芹的颈脖子上取下来,由于心急,双手无意间触碰到桂芹胸部敏感部位。夏天都穿着单衣,两个青春期的男孩女孩都同时红了脸,四目相对,两情娇羞。桂芹此时连忙顺从地将喷粉器交到国三手上。国三连忙加满药粉,到棉田间起劲地摇起粉来。这桂芹也末在田边坐着,而是紧跟着国三田头地尾的相随相伴。常言说的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当夕阳娇羞的隐入地平线。药粉也都喷洒完了。国三卸下喷粉器时,桂芹连忙掏出自己粉红色的小手帕给国三擦额头上的汗水,用少女温柔的小手为国三弹去满身的粉尘。国三这么一个精灵壮实的汉子,第一次在一个大闺女前面左旋又转的享受异性的关爱,一时竟象个小孩子般手足无措。桂芹小手帕上传出的花露水香味和少女近在咫尺的体香沁入心脾。使他第一次陶醉于异性的关爱之中。待桂芹为他把额头的汗水擦干,将浑身的粉尘弹尽,便轻声细语对桂芹说:“桂芹妹子,这天已黑了,回去有两里多路,都是高粱林子芝麻巷子的,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先把你送回家后,我再沿小襄河回我家,我们本就住在同一条河岸边上的。“桂芹听了感激地说:三哥,谢谢你,那我们就一起回家吧。”国三将自己的药械和修理工具加桂芹的喷粉器一起挑在肩上,对桂芹说:“芹妹子,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看着你。”桂芹听话地走在前面,因田间小路窄只能一人单走,不能两人并行。此时天已完全黑了,月亮在天上发出昏暗的光,整个田野上冷雾漫漫,凉风习习。小路两边高粱林障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国三边走边说话为桂芹壮胆。

  突然,从一人多高的高粱林子里呼啦啦地飞出两只夜猫子(抓田鼠的猫头鹰),桂芹走在前边差点被撞着了头部,吓得桂芹尖叫一声,转身扑入了国三的怀中,国三连忙丢掉肩头的担子,将桂芹抱在怀里,并用手不断轻轻拍打桂芹的后背,口中轻声安慰说:“别怕别怕,只是两只小鸟。”桂芹小鸟依人般的偎着三哥,眼中涌出了泪水,小声说:“三哥,自从我哥到外地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后,就再没有人像哥哥一样地疼爱保护我了,三哥是第一个疼爱我的人。”“妹子,那今后就由三哥来疼爱你吧,三哥就把你当亲妹子来疼爱了。” 国三猴子这会不知是哪根筋理顺了,竟然也说出这般柔情蜜意的话来。并用手为桂芹理顺额头的发丝,擦干眼角的泪水,收拾好器械继续前行。走到村口,国三将喷粉器交给桂芹,桂芹说:“三哥,今天天晚了,改天再请你到我家来玩吧,我爸妈一定会喜欢你的。”国三一直目送桂芹消失在村口的夜幕中,才转身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这桂芹姑娘十八岁了,家中父母亲已六十多岁。一个哥哥由于家贫在当地娶不上媳妇,到外地给别人做了上门女婿。父亲在队里干点轻活,每天挣六七分工。母亲己不能下地参加劳动,在家中洗衣烧火做家务。桂芹是家中的主要劳力。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农村姑娘择偶,时兴找兵哥哥和吃商品粮的小伙子恋爱结婚。当年结婚虽然不像现在要买车买房,要几十万聘礼金,但也时兴一套家俱要凑齐四十八条蹆,家用电器要三转一响一咔嚓。桂芹姑娘人长得美,可称得上队里的一枝花。开始也想赶时髦找个兵哥哥结婚,但那个时代又哪来的那么多兵哥哥呢。吃商品粮的小伙子条件好,在单位上班,人家又只能找同在单位上班的姑娘恋爱结婚。桂芹姑娘也有很多人上门提亲,但总是高不成低不就的。这次与国三接触过以后,便对国三有了一种异样的亲近依懒感。这国三人称猴子,自然是精灵古怪地感受到桂芹姑娘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也更加献起殷勤来。邻队之间田地相连,每天出工劳动早不见晚见,隔三差五地帮桂芹生产队修理农药械。三天两头的到桂芹家中玩,帮桂芹父母亲干些挑水劈柴,推磨夹米的重体力活,哄得桂芹的父母亲格外地喜欢。上世纪六十年代农村青年男女恋爱,并没有太多花前月下的浪漫和卿卿我我的甜蜜,有的只是劳动中相扶相帮,这就是当年最时尚的在劳动中建立革命的爱情。一来二去,国三的老队长知道了此事,心中暗喜,立即找桂芹的队长联系,同时保媒,做双方父母亲的工作。双方父母亲早就心中暗许,欣然同意,择日下聘,定下好日子,领证结婚。在婚礼上,双方队长作证婚人。一个女婿半个儿,国三向桂芹承诺,将桂芹父母亲接到家中养老送终。队长还在婚礼上宣布了一件大事,经队委会研究报大队党支部批准,增选陈国三为新湾村大队第二生产队副队长,分管科学种田和病虫害防治。成为全公社唯一的技术队长。国三结婚后,更加努力的工作,被大队党支部培养吸纳为共产党员。老队长退休后,接任新湾村大队二生产队队长,一直干到六十岁才退休。国三与桂芹婚后生了二儿一女,事业有成,婚姻美满,儿女双全,家庭幸福。曲折的人生,成就了国三猴子贤能一生的佳话。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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