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进幼儿园的日子
汤碧峰
一
爷爷送宝贝进幼儿园，一进教室，宝贝大哭，爷爷将宝贝交给陈老师，然后躲在教室外的窗下，看看里面的情况再走。
宝贝抱着陈老师的腿，要抱，陈老师将宝贝放在腿上，坐着抱很长时间。
“今天还好吗?”下午爷爷接宝贝时问陈老师。
“不肯吃饭，喂他，没几口，就把吃下去的全吐出来。”陈老师对爷爷说。
一个月了，宝贝还是不习惯，还是进教室就哭。宝贝哭着问爷爷：“爷爷，为什么还要去幼儿园啊?”
“小朋友啊，都要去幼儿园的，爸爸、妈妈小时候都上幼儿园的。去幼儿园是和小朋友一起玩，一起玩可以长知识啊，知道许多许多的事情。”爷爷回答说。
“我要和爷爷奶奶一起玩。”宝贝说。
“你长大了，爷爷、奶奶教不好，幼儿园有老师教你们，和小朋友一起玩多开心啊。”爷爷说：“宝贝不用怕，爷爷啊就在幼儿园大门口等着，第一个来接你。”
二
宝贝有了第一个好朋友奇妙，有了第二个好朋友苗如涵，有了第三个好朋友、第四个……，每天在增加。
在床上，宝贝报好朋友的名字，让爷爷计数。宝贝报一个爷爷数一个，有十个以上宝贝记不清了，重来。
爷爷问宝贝：“你有那么多好朋友，怎么听上去都是女孩子，为什么没有男孩子呢?”
“我不喜欢男孩子，我喜欢和女孩子做好朋友。”宝贝回答说。
“为什么?”爷爷觉得不可思议，三岁的孩子分得清男孩女孩了。想当年，宝贝的爸爸在幼儿园，总是将老师的女儿说成“王老师的儿子”。
“男孩子要打我的，我打他一下，他打我一下，我打一下，他打一下，很痛的，我不喜欢他们。”宝贝回答说。
“那你去打他们干什么?你是班里最小的，你都先去打人了? 怎么可以毛手毛脚的去碰别的小朋友。”爷爷知道宝贝也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爷爷还是很开心，从有了好朋友，宝贝不再有压力，主动要去幼儿园，不再吃不下饭。
三
“爷爷、爷爷，我要和你讲个事情。”宝贝跑过来，对坐在沙发上的爷爷说。
“你说、你说，什么事情?”爷爷把宝贝拉到自己腿中间。
“你要是再忘记给我带水杯，我要打你屁股。”宝贝说，看得出宝贝是很认真地。
“为什么?幼儿园不是有杯子吗?你是一号杯，自己去拿来装水喝呀?”爷爷有点不太明白。
“那个杯子水流出来，很滑的。”宝贝解释说。
“爷爷明白了，是不是你的小手不灵光，把水满出来了，你没接住，流地板上了?老师批评你了?”
“是的。”宝贝承认了。
“爷爷明天一定给你带水杯去，叫奶奶装上水，爷爷不想打屁股，打屁股很痛的。”爷爷对宝贝说。
四
爷爷去接宝贝，一眼就看见教室外的走廊上，靠墙的一排塑料圆桶，第一个圆桶上搁着两条湿裤子，一条短裤，一条棉毛裤，那是宝贝的一号桶。
爷爷走进教室对宝贝说：“你又犯错误了，自己说，犯了什么错误?”
“我把裤子尿湿了。”宝贝知道错在那儿。
“不是教过你怎样尿尿吗?怎么又会尿湿了呢?回去打屁股。”爷爷说。
回到家里，爷爷叫宝贝站在自己面前：“说，怎么回事，说不清楚，把小屁股拿出来打。”
“我按下去他弹上来，我按下去他弹上来。”宝贝回答说。
“是吗?让爷爷看看。”爷爷马上想到是裤子有问题。
爷爷将他的裤子往下拉，居然没能拉下来，马上叫奶奶：“奶奶，你来看，这牛仔裤我都拉不下来，那么紧，宝贝怎么脱下来?他的小手力道不够。”
“现在的裤子叫什么裤子，前面不开洞洞，裤脚管那么小，那么紧身，小孩子怎么能穿这种裤子?”奶奶边检查边唠叨，“换掉，以后不穿这裤子了。”
“是我们大人不好，这次尿湿裤子不是宝贝的错，爷爷错怪你了。下次拉不下来叫朱老师。”爷爷把宝贝抱在怀里。
五
生活老师朱老师在教室里，爷爷问朱老师：“朱老师，我家宝贝还好吧?饭吃完了吗?”
“饭吃完的，菜没吃完倒掉了。”朱老师说：“他不喜欢和小朋友玩，我让他去和小朋友玩，他不去，跟在我屁股后面。我很忙的，他跟来跟去，我到那儿他跟到那儿，像个小尾巴。”
“是吗?有这种事?”爷爷发现问题了。
“你过来，爷爷要问你话。”回到家，爷爷要和宝贝认真对话。
“你为什么不吃菜，要把菜倒掉?”爷爷问。
“我不想吃，不好吃。”宝贝回答说。
“不吃菜营养跟不上，以后长不大，长不高，不好吃也要吃下去，知道吗?”爷爷跟宝贝讲道理。
“知道了。”宝贝答应很干脆。
不过爷爷并不强求，知道宝贝说归说，菜还是不会吃完的。你让他硬吃下去，他会吐出来，把吃下去的全给吐光，而且有一点点肥肉就要反胃。去咨询过医生，说是胃发育不完善，以后慢慢会好的。
“你为什么不和小朋友一起玩，跟在朱老师后面?”爷爷继续问宝贝。
“朱老师会帮助的。”宝贝回答。
“你是说朱老师拍你睡觉、穿衣服，给你喂饭，还帮你尿尿、擦屁股，你就跟着她?”爷爷问。
“是的。”宝贝回答。
这孩子，那么小就会看动静，将来不得了，爷爷这样认为。
六
宝贝在幼儿园做游戏，回家做给爷爷奶奶看。睡在床上，还在唱幼儿园的歌，听上去这歌的句子有点复杂。
爷爷奶奶问他：“这是你们老师教的?”
“不是，是音乐上听来的。”宝贝回答说。
爷爷奶奶问是哪儿的音乐，宝贝说外面。爷爷问是家里电脑上?他说不是。是幼儿园的电视教的?他说也不是。爷爷再问：“是哪儿的外面呢?”
“学校外面。”宝贝说。
不可能啊，学校外面是新村，不可能有音乐，再说有音乐也不可能让孩子们到外面去。
爷爷突然想到：“是不是操场上做早操放的音乐?”
“是的。”宝贝说。
于是爷爷奶奶跟着他唱，可是记不住。第二天早上，又让他再教，爷爷还是没记住，只记住几个词。问奶奶，奶奶说也没记住，比爷爷更差。
爷爷根据记住的词语在电脑上查，没查出来。放学后，爷爷让他再教，并用手机录音，再根据录音整理：
“每天早上高高兴兴去上幼儿园，枝上小鸟叽叽喳喳太阳把头点，老师你好朋友你好我们又见面，唱歌跳舞学本领快乐每一天。”
爷爷搞清楚了，这是宝贝他们幼儿园园歌。
爷爷奶奶非常震惊，爷爷说：“那么长的句子，光是听音乐就能背得一字不差，宝贝才三足岁多点。”
“宝贝真厉害。”爷爷觉得宝贝在语言方面有天赋。
七
爷爷有一星期没去接送宝贝，奶奶说由她去接送两天，加上爸爸妈妈也接送了几次。
这天爷爷去接宝贝，宝贝严肃地对爷爷说：“爷爷，你都好几天没来接我了。”
“是的，爷爷是有好几天没接送宝贝了。”爷爷对宝贝说。
“你要是再不来接我，我就不喜欢你了。”宝贝说。
爷爷一听不对，这小子又要记仇了。上次他奶奶去旅游回来，他把奶奶推开，对奶奶说我不爱你了。奶奶问他为什么?他居然说：你没有好好地照顾我。
爷爷赶紧说明：“爷爷怎么不来接你?爷爷是轮不到接，他们都抢着要接你，爷爷只好让给他们了。”
“噢，爷爷是轮不到。”宝贝不生气了。
又是一天不是爷爷接，宝贝回到家，爷爷一把抱过来：“宝贝回来了。”
“爷爷，今天你又轮不到啊!”宝贝记住了爷爷说过的话。
“是啊，爷爷退休了，不工作了，接送宝贝就是爷爷的工作，爷爷轮不到很难过的。”爷爷这样说，宝贝很高兴。
二〇二二年二月二十七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