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香落尘外网络平台刊发了本人的习作《岭北牛下水》。一时间,老师同学朋友通过各种形式纷纷调侃点评,当天的阅读量超两千。第二天晚上八点半,当地主流网络刊发此文,很快阅读量就超过四千。
没想到,原本是自娱自乐的一篇习作得到那么多读者厚爱。有人说,读《岭北牛下水》唇齿生津,胜过四川小火锅,有人建议前往小店“边吃牛边吹牛”,有人认为这篇文章是小店的代言,文中结尾一段“阿钟师傅这岭北牛下水估计是火不来的”这句话,估计要改成“阿钟师傅这岭北牛下水估计会很快火起来的”。远在他乡的故友感慨“满满的回忆,看着都好吃”。我明白了,不是文章写的好,是岭北牛下水味道好。
评论当中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曰:“读其文感觉到烟火气,见其文采之余,又略见其不够厚道,主要是文中只见其独来独往……”就这评论,懂的都懂,怪我没有邀请他一同前往。发此评论者,嗜酒乎?非也,好肉乎?非也。乃四十年同学,房炎是也。
四十年前,五个毛头小伙就读龙南师范学校,三年后毕业分配在月子小学,现在的岭北中心学校。房炎是其中一个,还有永安、安民、志青和我。五个小伙在学校吃住,学校专门安排了向勤师傅给我们做饭。下午放学,学生都回去了,其他老师住附近的,基本上都回去帮家里干农活了。校长和主任以校为家,家属也跟着在学校住,他们两家自己开伙做饭,也常邀请我们五个小伙子到他们家撮一顿,岭北米酒那是少不了的。志青酒量大,喝酒节奏也快,据他自己说提前完成了这辈子的喝酒任务,现在戒酒了。永安长我们一岁,是我们的大哥,他滴酒不沾,每次我们喝酒他最先醉,被熏醉的。
五腔青春热血,令简陋的学校上方的天空热辣滚烫。那时的我们没有属于自己休息的课间十分钟,总是被学生团团围住问长问短,甚至被学生爬到背上。安民个子高,调皮的学生坐在他肩上被举得高高的还手舞足蹈。那个年代流行太空舞,五个小伙子统一配置了牛仔服加墨镜和露出五个手指的专用手套。夜幕降临,录音机操场正中一摆,永安手持两把刚换上三节新电池的手电筒挥舞着射向舞动着的几个身影,那是我们独有的舞台灯光。学校到圩镇不到一千米,周末晚上总有五六个鬼哭狼嚎的声音吼叫着“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流行的摇滚乐在嘶哑的声音中爆雷。
学生喜欢老师教唱《我的中国心》,校长表扬年青教师爱国主义教育有方法。劳动教育我们也因材施教。我是五年级的班主任,班上伟安同学,已经多次留级,一上课就头痛,劳动倒是最积极的,常常得到表扬。学校搞建筑剩下一堆沙石,他让我去向校长申请并得到同意,由他一个人负责挑到校门口填平那些坑坑洼洼,他每天都要“挤”出时间来做这件事,唱着跟村里老人学会的几首山歌小曲,快乐着呢。学校一般每个星期组织半天劳动,多数时间是去学校附近的山上砍柴,学校食堂给学生蒸午饭要用柴。春季的雨,一下就是半个月。雨停了,天晴了三天学校还没有安排劳动,伟安同学便跑去质问校长:“那么好的天气,为什么不安排上山砍柴!”校长诚恳地接受了伟安同学的批评。伟安同学后来到某一线城市的某酒店当厨师了。
后来,五位小伙子陆续进了县城,先后进了不同的单位,加上结婚生子,吃饭也就不在同一个锅里了。工作和生活节奏不在同一频道上,要想聚在一起得提前预约。近两年的每次小聚,同学之间总会攀比眼角印痕的深浅,鬓角白发的数量。感慨之余有些伤感“哥已不再是当年的哥,不再与春风对酒当歌”,同学那份情却随着斗转星移而愈发厚重。不变的是,五位同学仍就奋斗在工作一线,尤其是发表“不和谐”声音的房炎同学,仍是单位的中流砥柱。
四十年,弹指一挥间。前几天,一个学生生日,见他转发了网上《致自己四十岁生日》中的一段话在朋友圈:回想自己走过的这四十年,可谓是酸甜苦辣不同寻常,有痛苦有悲哀也有幸福。如果说人生以八十年计算的话,那么到今天,自己正是站在了人生的中途,感叹着人生的漫长,感慨着人生的短暂……不经意的四十年,一晃而过。
罢了,罢了,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为弥补我自己的过错,以免得罪一众同学,赶紧往店里寄存了两瓶酒,一瓶梅香葡萄酒,一瓶梅香白兰地酒。之所以寄存这两瓶酒,一则,这酒产自岭北镇梅香葡萄园,与岭北牛下水算是老乡,二来,我们五个小伙子在岭北镇奋斗过。这酒、这肉、这人、这事,应该能奏响我们生命的乐章,或婉转、或低沉、或高亢、或雄浑。
一盆牛下水、一杯小酒,希望能和房炎等一众同学一起将四十年来同学之间精彩的点滴片段串成一部长长的故事片,并酝酿后四十年不再青葱的岁月。
阿钟师傅忍俊不禁:“你这是写文章还是做广告,还赔上两瓶酒。”
写于2024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