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散文

戚凤丽:家有退伍兵

作者:徐怀   发表于:
浏览:65次    字数:2674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70篇,  月稿:0

  老孙,保安一枚。年近六旬,腰板笔直,红光满面却满脸皱纹。海军退伍,性格爽朗,雷厉风行。他在部队里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勤务兵,退伍后经常自我解嘲地说:海军,没见过海;军人,没拿过枪;会开车,没驾驶证……

  一辈子只喜欢抽烟喝酒,更喜欢做饭。没文凭,阅历广。地位低,心胸阔。初见他的时候,感觉他像我老爸一样有亲和力,有农民的淳朴善良,遂投缘。

  他曾承诺,一定让我过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兑现着,洗衣做饭搞卫生,一直保持着军队里的习惯,而且做起来如行云流水,我完全插不上手,我做的事情他也相不中。一起去超市购物,我只能做跟班。我最不喜欢做家务,多亏有他扛起。

  他乐于助人,对人热心,亲戚朋友谁家有事,他从来都是冲在最前面。他的战友老郭,儿子在部队服役。有一天脑溢血突发,从床上摔倒在地上,自己爬不起来,是老孙呼叫120,背着他送到车上,及时送进医院,老郭才得到及时抢救。

  另一个战友老余胳膊摔断,伤到大动脉,是老孙及时帮着送到市里的三甲医院做了手术,现在的胳膊才能自由活动,没有落下残疾。据说那时候我们县城里是做不了那么大的手术的,老余经常说,是老孙救了他一命。

  他的叔叔独居,疫情期间因女儿在北京上班,不能及时回来照顾。几次三番犯病,都是老孙带着进医院看医生。尽管每一次自己都被感染,回家来还连带着感染了我。可他还是三番五次去探望,帮着请护工,经常去买药,像亲儿子一样尽职尽责。

  他对工作,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每天早晨五点半起床,收拾自己,收拾家里,做好早餐,干净利落。六点半上班,八点之前做好大大小小的会议会务。无论寒暑,四季不变。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在老妈生病的三四年里,正赶上三年的疫情,出行不便,老孙每次都替我去请假,每次出行前他都会替我准备好一切吃穿用度。这些年,我也频繁生病,去过最多的地方是医院,见过最多的人是医生和病人,如果没有老孙的陪伴,都不知道我该怎样熬过这些艰难的岁月。

  终于熬过三年多的特殊时光,也许每个人都亲身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痛苦。可是大家都熬过来了,每个人又都焕发起新的活力。我可怜的母亲,虽然也熬过一个严冬,可入夏后,她却更加虚弱了,面对着走不了一分钟,站不了一分钟,坐不了一分钟,躺不了一分钟的老妈,在我最煎熬的时候,请医问药,每次又都是老孙陪伴我一起去面对……

  那个一辈子风风火火,家里地里忙活着,一刻不停,永远快步如飞的老妈,那个我只有踮着脚尖才能拽到衣襟底边,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脚步的老母亲……现在就病恹恹的躺在炕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形销骨立,那么瘦小,满头的银丝是那样枯干,脸色青黑,没有生机……老妈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不堪了呢?不身临其境,又有谁能感同身受呢,每当我顶不住的时候,都是老孙替我跑腿受累……

  我那一辈子要强的老妈,对子女的一点点帮忙都要感谢!帮她换洗衣服要谢谢,帮她喂药要谢谢,喂热水要谢谢,搀扶坐起来也要谢谢……她还总是对我说,有老孙照顾你,我就满意了,最担心你自己在那个地方会受伤害,离兄弟姐妹都远,没人照顾到你。在老妈心目中,我永远是那个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弱者,从小体弱多病,到现在也经常七灾八难。母亲生病期间,每次给老妈打电话,老妈都先问我好点了不?身体啥样,……唉,也许我永远都是老妈的牵挂吧!每每想起这些,都不禁潸然泪下……

  面对着卑微到尘埃里的老母亲,泪水充盈着眼框,不敢流出来,怕她伤心。这就是生命的最终结果吗?我咋一丁点也不想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呢?围着她坐着,她就拼尽力气抓着我的手,不放开,她该有多害怕,多不舍?多不甘心?多绝望?……

  我们兄妹全都围着她,护着她,可是她却咳不出痰来,轻轻拍她后背一下她会疼,躺一会她也会硌着骨头疼。奶粉也咽不动了,喝药也吞咽不下去了,给孩子们打去电话,想让所有的孩子们都回来看看。可是,侄子的部队有任务,他却请不了假。

  打开手机看着视频,侄子痛哭流涕,“奶奶,我是天建,你好点不?”老妈只说一句话:“快点回来……”就立刻咳得喘不上气来。我们只得把老妈轻轻放下,让她舒缓一下。孩子们都围上来,老妈慢慢的看着每一个人,眼含热泪,再不发一言……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了。

  侄子对着视频泪流满面:“我姐结婚的时候我没能回去,现在我又回不去了……,奶奶,你要原谅我……”

  大姐说:“天建,录一段你奶奶的视频,过一会去偏僻的地方给你奶奶叩个头吧!你奶奶不会埋怨你的……”

  老孙说:“天建,好好服役,男子汉,别哭了,有我在……”关键的时候,永远都有老孙的影子!

  一个老班长的样子瞬间迸现。侄子只说一句“谢谢老姑夫……”视频那边就传来了侄子那压抑着情绪的抽噎声……

  全家人围着老妈哭声一片,慌作一团的时候,他又站出来,帮着老妈穿衣服,招呼客人,里里外外都是他张罗。晚上整夜为我的老妈守灵,让我的哥哥们休息一下,接下来送老妈走的过程,大哥二哥也都采取他的建议,因为老妈长寿,亲戚朋友来的多,幸好听老孙的提议多安排了几桌宴席,多买很多备品……

  他永远都在替别人想,替我想,昨天喝点酒,回家来又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我,老妈“五七”应该怎么办。作为女儿,要办得像回事。我听同事说,从网上可以多买很多实体店没有的祭祀用品。老孙坚决不同意,他说每个纸节准备啥,那是有规定的,不能乱来。还特意去他的战友那里去求证,因为那个人懂阴阳琐事。

  他就是一个大兵,却永远像个指挥官的样子,对他的意见或建议,我大部分都会认同,这应该是一个军人的素质决定了他的影响力吧!

  从初中学习《谁是最可爱的人》时候起,我就对橄榄绿有一种特殊崇拜之情。他们没有豪言壮语,只有身体力行,说的少,做的多。在国家和个人之间,永远只选择国家。他们只是千千万万普通士兵中的一员,冠不上优秀,但却有优秀军人所具备的特质。他们没有丰功伟绩,可是所有的丰功伟绩都饱含有他们的血汗!

  战争年代士兵的前赴后继,和平年代士兵的忠孝不能两全,只有军人家属才深有体会!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一个好的家庭,不在于有多殷实、多富贵,而是每一辈人都竭尽所能,去托举下一代,以便让他们能更上一层楼。而在军人的家庭里,每一位军人都在用自己的双肩托举全家的责任和义务。每一位军人都是一个阶梯,他们为了下一代走得更高更远,时刻都在无私奉献着……

  草木净其心,文字凝其神,家有退伍兵,八一描其人!因为他们不只为自己,时刻在为所有的人无私奉献着!

  他们的身份是军人,他们穿过橄榄绿!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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