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父亲离我远去已多年。
尽管父亲去世时,我仅仅24岁,正值“郭家有女初长成”之际。
尽管与父亲只生活在有记忆开始的童年少年阶段。68年知青下乡,一年回家不了几次,待我71年抽调回城后,马上又远去济南学习几个月。在此期间父亲病故,因路途遥远,怕我承受不了而隐瞒。学习结束后才知此噩耗。这一章节在回忆父亲的诸多文章中已叙述过,在此不赘述。
尽管父亲离开我们已半个多世纪之遥。
尽管父亲走时,二弟还是懵懂的翩翩少年。
尽管父亲走后,社会、家庭发生了巨大变化,妈妈带领我们姐弟三人艰难度日。直至我们结婚、生子……步入人生生活轨道。
尽管自父亲走后,对于我们的一切一切全然不知……
但是父亲对我的影响是巨大的,父亲生前的谆谆教导受用一生。父亲的身影,父亲的举止言谈、音容笑貌,时时萦绕心头。尤其在这父亲节来临之际,满满的对父亲的思念,满满的与父亲在一起生活二十年的生活画面,一股脑涌上心头。陷入了深深的怀念,惋惜、悔恨之中。
父亲生于1914年,于1971年去世,享年仅58虚岁。
父亲祖籍山东诸诚,年幼随祖父母闯关东来沈阳,是祖父母五女二男孩子中最小儿子。
祖父母千里迢迢从关里来到沈阳,可能是五个姑姑已出嫁,也可能是重男轻女,只带出了两个小儿子。至使漫长的岁月中,我与四个姑姑及她们的后人没有联系。只与二姑的后辈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有着联系。
现如今我已年迈,念亲、思亲、寻亲的念头时时出现。怎奈何年事已高,力不从心。我不时的在心中呐喊:四个姑姑的后代亲人啊,你们在哪里?你们生活的好吗?如果有缘,如有契机,我们认祖归亲见面叙旧多好!没有机缘,纵然是人在对面也不相识啊。
父亲诞辰一百周年时,我曾写过《永远的怀念》一篇小文。今天在这父亲节到来之际,写下此文抒发一下对父亲的想念、怀念。
父亲啊,您过早的离开了我们,那时两个弟弟还未成年。把抚养儿女长大成人的重担,强加推给了妈妈。可想而知,妈妈付出了何等的艰辛与劳累。在您走后的漫长30年后,妈妈过世,冥冥之中是您默默保佑了我们30年吗?
我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您是国企(现在的中㨗友谊厂,前身是沈阳第二机床厂。)的热处理车间主任,八级工。是厂级工人出身的总技师,因没有学历不能提拔为工程师。50年代工资114多元的工资收入,使我们生活富裕,妈妈常常接济寅吃卯粮的左邻右舍。您是工厂的技术大拿,为了工作经常回家很晚很晚,不忘给我们带回好吃的。所以那个时候,经常驱逐困意,守候等待着您的晚归,是我们心中的期许。
您是建国前的老党员、老工人,以建没祖国繁荣昌盛为己任,将满腔热血奉献给祖国人民。您经常教导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学成报效祖国,为建设祖国添砖加瓦。您深知没有文化的苦,鼓励我们读书,读书,只要能考上就往上念,一直往上供。
您是具有老一代工人阶级家国情怀的人,您痛恨旧社会,感谢毛主席,感恩共产党。是共产党、毛主席把您从房无一间、地无一垅的穷苦人,培养成国企栋梁技术人才,为国尽忠,为国效力。
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您与妈妈为了让你的三个正值成长发育时期的儿女,吃饱吃好,自己经常挨饿。长此下去,疾病找上了您。您患上了气管炎,逐渐发展为气管喘息、肺气肿、肺心病。最后因心肺衰竭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做为家中长女,我亲眼目睹您遭的罪。漫漫十二年病程,由轻微到严重,后期不能工作全休在家。这个病是季节病,春夏轻微,秋冬严重。每当严冬过去,春天来临,我内心满怀喜悦,随着暖日一天天到来,我想:父亲又可以安然度过一年了。
而随着树叶发黄,落木萧萧,秋冬的到来,我的心又缩紧了。提心吊胆,生怕父亲熬不过这个冬天。果真父亲病逝于染病在身,十二年后的一个初冬日子。
这也是我喜欢春天的原因。春天,大地复苏,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而父亲在这阳气回转、日渐暖和的季节,病情好转。我犹为欣慰,暂时放下悬着的心,变得开心快乐起来。
我不喜欢秋冬。秋天,随着草木的渐黄枯萎,天气转凉威胁着父亲的病情。而冬季,天寒地冻,一片萧杀。父亲的病情最为严重,不能呼吸,张口喘。猛烈咳嗽,吐浓痰。那时家住平房,公用自来水在外面。我及时倒掉罐头瓶中的痰液,清洗干净,装上清水放到父亲身边。看到我冻红的小手,装有清澈水的罐头瓶,父亲怜爱、无奈不住地叹息……看着父亲无助的眼神,胸口起㐲,我心中疼痛而偷偷落泪。我曾经偷偷捏住自己的鼻子,闭紧嘴巴,亲自体验没有氧气吸入的感觉。只十几秒钟,就急忙松开,让空气流遍全身。
父亲怎么就得了如此遭罪的病?女儿不能替代,心急如焚,病在父亲身上,煎熬在女儿心上。病重时,不得不到公用电话处打电话给厂卫生科,要救护车送到医院急救。那个年代医疗设施差,给父亲输氧用的是一人高的,圆柱体氧气瓶输氧,抢救父亲的生命。
我常想,如果父亲能活到医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日。父亲的病不算什么,也不用遭那么大的罪。那个年代还不知道癌症为何物,而父亲的病就足以将父亲折磨得生不如死。母亲愁容满面,我们幼小的心灵遭受创伤。恨不能将父亲的病痛移到我的身上,替父亲遭罪,让父亲自主呼吸一回。
亲爱的父亲,您过早的离开了我们。虽没有亲眼见我们姐弟三人步入婚姻殿堂,您的女婿可是您心中期许的人。在青年点放假回沈,他与同学来我家,你赞许了他。后来我们共同生活四十年,证明您的眼光是对的,我没有找错人。时光荏苒,如今他也去了你所在的世界。当然,那也是我,是我们每个人的归宿。
亲爱的父亲,最使女儿痛悔的是,生前不能在病榻前服侍尽孝;离世时不能为您送终,而远在异地他乡学习的我全然不知。待两个多月后,学习结束回到家里才知道这一恶耗。这一章节在以前的文中写过,在此略述:
抽调回城远赴泉城学习,临行前去医院与父亲辞别。父女依依不舍,无尽的叮咛嘱咐。父亲关爱女儿,女儿牵挂父亲,送啊送,不忍离。走至桥头,父亲指着路旁的饭馆说:吃点饭吧。我说:别去了。其实,我心中是愿意陪父亲吃饭的。
三年的知青生活,偶尔回家,父亲也是在医院。想想已是好久没有与父亲一起吃饭。但是那个年代下馆子是件奢侈的事,也是怕父亲过于劳累,才拒绝父亲的提议。后来每每想到此,便心痛泪流不止。父亲啊,女儿痛恨自己,女儿没有想到,桥头一别竟是永别。如果女儿不是所谓的懂事,陪您吃上一顿饭,也还可以在您身边多停留些时间,也还可以多听听您的教诲。可是我没有!没有!我没有想到这是父女的最后一面。至此一别,我再也见不到可亲可敬的父亲。短短的二十几年,在您身边的日子是何其少。只知道父母在,有依托,很少想到父母的艰辛与不易。等到明白了这一道理,双亲已不在。只有任思念痛悔的泪水长流。
父爱如山,巍峨屹立在我心中。
怀念父亲,纵然千言万语也表述不尽想念父亲的万分之一。
父母在,女儿便是二老手心的宝。
二老已去,家已不在。留在心中是永远的思念。
在世时,少不更事,不能养老送终尽孝,始终是女儿心中的痛!抱憾终身!
愿来生,我还是二老膝下的娇娇女,尽终尽孝。
谨以此文,在父亲节之际,献给我亲爱的父亲!
2023.6.6.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