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世间许多的现象,忽然就想到了一个词叫做“拼接”,是再恰当不过了。很多人在追求五彩斑斓的人生,也许会带来很多思想的碰撞,把每个人的优点互补起来,但最终看来却像一个拼盘,少了完整性,可称为“拼接人生”。
——题记
以前我每次回家时,总见到村子里七八十岁的老嫂子笑盈盈地望着我:“回来啦!”由于她比我母亲都要年长,我也不便称呼她“老嫂子”,可辈分在那,于是我也只能冲她笑笑。她的耳朵也不大好使了,母亲她们总叫她“老聋子”。她家在村子的正中央,和我家中间只隔了一户,村中的石板路绕着她家周围,是村人春节期间玩牌、推牌九的好去处,往往围上一圈人,玩得玩,看得看,好不热闹。
我是能感受到她眼神里对我的羡慕的,她眼中的我读书有了工作,便能自主生活,对父母好。而她唯一的女儿,比我年长七八岁,曾经是村子里人人夸赞的姑娘,两条乌黑的长辫子,模样俊俏。春天里,她帮着父亲给稻籽下水;夏日里,她背着农药桶给稻子打药。
她有三个哥哥,那时只有二哥成了家。二哥人勤快,田里的稻子种得好,村人经过稻田总会啧啧称赞,都想请教他种田的秘诀。大哥比较老实,一直单身。我刚上班时,从卫生所回家呆上几天,便又忍不住到池塘边扳虾子,大哥看到了也不说我,也是给我留了很大情面。那也是我最后扳虾了,对大哥的感激和对扳虾的怀念都珍藏在记忆里。小哥比她大不了两岁,上少林寺学了武功,我们曾见他在稻床上表演二指禅悬空。本来不大的村子,看露天电影时村里年青人总会受欺负于邻近村子的,只因他从少林寺学成归来,一个能敌好几个而威名大振。
她除了和男人一样干农活,还学了裁缝,手艺不错。我母亲经常找她做衣服。像母亲的驼背,衣服是不好做的,她却总能做得合体。我的一件蓝格子外套,也是母亲找她帮着做的,还做成了当时时髦的双排扣。工钱她却要得少,母亲很是过意不去,便又多了夸赞她的话。
原本她是定婚了的,后因不合适分了。再给她说媒的是她的二嫂,把她介绍给娘家村子里一人。她是老实本分的姑娘,但那男孩却有点野蛮,因和我家也是沾亲带故的,他上我家时我是见过的,嘴倒是能说会道的。
两人婚后生了一个女儿。本应幸福的一家人,却因男人在市里和一个有夫之妇好上了,全然不顾家中的妻女。她贤惠地在家照顾着公婆与女儿,却管不了自家的男人在外荒唐。
没两年,男人快活的日子到头了,被人家丈夫打成了植物人,过一阵,就彻底撇下了妻女一命呜呼。
我时不时会想到她,都不忍在她母亲面前提起她,唯恐惹她老人家伤心。一个勤劳能干的女性,却落得如此悲惨的命运,不免让人唏嘘,也引人深思,也许只有同频的人才适合同行,一个忠厚的女人和一个莽夫也许注定就不是同路人。一个能得到众多人称赞的人,未必能真正做自己,也许很多时候就是迎合了别人,而不能去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