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
汤碧峰
早上七点四十分，汤以蓦还在慢吞吞地吃他的早餐，奶奶催促他几次了，说金昀烨已经走了，让他快点吃，可他似乎听不进去。金昀烨是一个小区的同学，他们约好一起上学。于是奶奶去阳台侦察，果然金昀烨和他奶奶已在楼下，金昀烨正在向三楼阳台上张望。
奶奶朝楼下喊：你们先走，汤以蓦还在吃早饭。汤以蓦有些怀疑，跑过来证实一下，还真是金昀烨，立马奔回来，一口气把牛奶喝完，没吃完的早点不吃了，校牌、红领巾、水壶，忙不及地边拿边往外走，爷爷背着书包已等在门口。
门口碰到六楼下来同年级的季程序，他问“要搭车吗?”汤以蓦说不要。爷爷问季程序：今天怎么迟了五分钟?他说妈妈去开车了。季程序妈妈上班早，每天早我们五分钟出发。那天天下大雨，奶奶在门口等季程序下来，让汤以蓦搭他妈妈的车，这孩子懂礼貌，以后每次碰上就要问搭车吗?
下楼没见着金昀烨，汤以蓦跑出小区，远远看见他和奶奶在前面，于是汤以蓦在前面追，爷爷一路小跑在后面跟，追上后两人有说有笑地上了吉运桥。桥上，后面小区的爷爷带着孙女已在前面，那爷爷人高马大，背着书包雄赳赳地往前走，孙女总是落在后面三四米外，怎么看都像是爷爷去上学。
桥上等着的还有刘致歉爷爷，刘致歉是同小区不同班的同学，他生活在外婆家，于是每天早上由外婆送出来，到桥上由爷爷送去学校。刘爷爷一个人生活，身体也不大好，但也想孙子，于是每天早上来送孩子。刘爷爷特别认真，每天等孙子进了校门，他就对着背影拍个照片，也不知是向谁作交待。
对面走来的是一外婆和一奶奶，两家的小区在西园弄，距离要远，却每天碰到总在返回路上。“两位早!”“爷爷早、小朋友早!”相互问候。爷爷问过她们为什么总是那么早?两位说，我们路远早点起床，六点半就让孩子起床了，爷爷感叹这路远反而比路近早到校。
起得早的还有对面楼里的周兴成，他奶奶是环卫工，早上很早要去扫马路，于是只好穿着工作服，先将孙子送去学校，然后再去工作，可是学校的门要七点半开，去早了孩子只能等在校门口，这奶奶看见爷爷送孙子，就说帮我带一带，其实这孩子根本不用带，完全可以自己去。
坐在电瓶车上超上来的是同学李承诺，她是妈妈送奶奶接，妈妈上班早，正好送女儿上学。李承诺一声“汤以蓦”的叫声，穿透几条街，响声惊人，她自己说，我的声音是全校最响的。这孩子外向，老远碰到叫“爷爷好!”考了好成绩也会告诉说：“我今天考试得了优。”
又一同学超过去了，那是丁高翊涵，家住得更远，在栅堰小区，是外婆用自行车送的。虽说中饭吃不下，每次要剩饭，可人长得挺快，从一年级到二年级高了一大截。外婆带不动了，上桥让她自己走，到桥上再上车。这个腼腆的孩子，成绩很优秀。
学校边上的小区门口，出来班长冯钰雨，送她的也是外婆。爷爷对她外婆说：你家冯钰雨，个子全班第一，成绩全班第一，外婆教得好。外婆说，她妈妈是民警，不放心让我们带，出差时才放我们这儿，回去要少睡二十分钟。放我们这儿，作业完成要拍照片过去，妈妈要检查的。
爷爷回来的路上，桥上碰到的又是章致和，每天要慢几分钟。别看他爷爷弓着背，走路却很快，牵着章致和的小手像是在拔河，拉着往前走。张爷爷说;章致和喜欢我送，他妈妈动作太慢，总是迟到。看他爷爷走路那么快，就知道是个急性子。
踩着踏板车过来的是小区里的一年级生，每天由奶奶送，奶奶去的时候背书包，回来背踏板车回家。他奶奶说：孩子一定要踩踏板车才肯上学，只好随他去了。
送孩子们上学，路边小区保安都认识这些爷爷奶奶，走过会打个招呼：“早!送孩子啊!”“是啊!那是我们的工作，每天必须完成的工作。”其实不仅仅是工作，孩子们也是我们的影子，从他们身上，见到了我们回不去的自己!
二〇二三年四月二十二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