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在世时,每当与人聊天时就情不自禁说道:“我这辈子就是费媳妇呀!”并自豪地说起自己娶过四位女人的真实故事。
我第一位“妈”是本村的,虽与父亲领取了结婚证,可万万没有想到,就在结婚入洞房的前一天在娘家服毒自尽了。因有许多珍贵的首饰被其亲弟弟全部偷去了,所以一时想不开,一死了之。
不足一个月,大舅妈就把梁东村的妹妹介绍给我父亲成亲了,这位“妈”过门后沉醉于赌博之中,几乎长期不在家。父亲好言相劝她都当成耳旁风,为此与父亲经常吵架。一年后怀孕了,可仍继续参与赌博。父亲仍继续劝阻。她不但不听,便坚持离婚,挺着大肚子改嫁回到梁东村。
离婚三个月后,担任村里宣传干部的父亲带着村文艺队去邻村汇演,结识了我的母亲,那年母亲刚满19岁,身材苗条,端庄秀美,还是位识文断字漂亮的高小毕业生呢。母亲进门不到三个月就被村社员大会选为村妇联主任。母亲工作任劳任怨,待人处事和蔼可亲,办事公正,受到了社员、上级的一致好评。不到两年,母亲又被社员选为社长(当时一个村就是一个农业生产合作社),这一干就是十二年。母亲一心扑在工作上,不论白天和夜晚经常在外为村里奔忙,再加上养育我们三个孩子,劳累过度,积劳成疾,患了胸膜炎,终于身体挺不住了,才不得不离开了社长工作,但是却非常支持我父亲继续担任村干部。
母亲的病越来愈重。我姥姥英年早逝,姑姥姥来看我母亲,看到我们家六口人上有我奶奶,下有我刚三岁的小弟弟,怎能养病,就执意把母亲接到九渡河去养病。姑姥姥是烈属无子女,待我母亲如亲生女儿。一次我去看母亲,到姑姥姥屋里,看见一名赤脚医生正在用针头扎在母亲腰间,不一会,一股股浓与水就把粗管充满了。医生倒出浓水,又继续吸着……,那次我端出三大碗浓水。医生说,母亲胸膜发炎已汇聚浓水,如不及时抽出来,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一次次的吸,致使母亲腰部一侧塌陷,但总算保住了生命,身体逐渐恢复起来了,还生下了我的小妹妹。
母亲知书达理,曾绘声绘色给我们几个孩子讲长城的故事,尤其是赞颂修建家乡长城的那位名将——蔡凯大人。他负责修筑的这段长城险峻坚固,凝固砖石却用的是米汤。此段长城又称金汤长城,不幸的是他被朝廷误杀,为了纪念他,当时在长城边的大岩石上书写了颜鲁公体“金汤”(在北京怀柔黄花城水库岸边的大岩石上至今保留完好)。母亲教育我们要向蔡大人学习,做事要认真负责。在母亲的养育下,我们四个孩子都读书初中毕业,姐姐和弟弟还上了高中,并都先后参加了工作。
我向医学专家咨询过,说我母亲的胸内已经失去了许多功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尽管我们儿女都非常孝顺,终究没能多延长母亲的生命,1995年3月24日5点40分,刚满60岁的母亲就到“那边”去了,永远地离开了她奉献火红青春的农村工作,离开了苦心经营的家庭,离开了养育已成家立业两双儿女。
母亲走后的第二年,父亲娶了我继母。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我们忍着思念母亲的悲伤,为的使健在父亲度过幸福的晚年,支持父亲再婚。起初,继母照顾我父亲的生活起居还是挺好的。父亲是地道的农民,始终保持着爱劳动的本色,几乎每天天不亮就出去捡粪(把牲畜的大便放到荆条编成粪箕里)、背梯架子去山上割柴,到农田锄地、拔草……继母每次都蹬着三轮车去迎接父亲。每当我们几个儿女回家,看到父亲身体康健,家里收拾的干净,都十分高兴。我也已经向继母表示:“妈,只要您这样长期照顾我父亲,将来我一定孝敬报答您!”但是未能如愿,继母与我父亲生活13年后,就是不与我父亲在一起了。其实因为一件很小的事。那次继母还要回河北老家看弟弟。我们姐弟四人知道继母要回老家,就回村去接父亲到城里呆些日子,以便照顾。正当我们要出门时,父亲对继母说:“你每年都要回老家,一去就是一个多月,从来也不给我留下几块钱,这次给我点儿,留着万一用。”“不给!”继母高声嚷道。我悄悄把继母拉向屋外,掏出200元钱递给继母说:“妈,您就给我爸爸吧,身上有点钱预防万一有事呀!”“成!”继母说。回屋后,继母气呼呼把那200元钱扔给我父亲说:“给你!”“今天我就是不要孩子的钱,你不给,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父亲高声说。看来父亲已料到那钱是我给的。“我就走!”继母嚷道。我和姐姐含着眼泪同时每人拉住继母的一双手,不断地央求说“妈,妈,妈,看在我们儿女的份上,请您别走!”“我就走!”继母挣开被拉住的手说,随后气呼呼拿走了父亲的全部积蓄,至少也有六万元吧,然后把父亲屋里家具、被褥等生活用品拉走了一大农用车。我们姐弟四人无奈,只好把父亲接到城区与我们一起居住了。
我的四位“妈”,在“那边”的请安息吧!儿女日夜思念您。健在的,儿女们祝您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