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中国地图,万里长城像一条的巨龙,腾飞在华夏版图的北方。有着长城博物馆之称的北方重镇张家口,囊括了不同朝代的长城,总长度达到1800多公里。其中“镇、路、卫、所、堡”的防御体系,构成了镇守长城的铜墙铁壁。葛峪堡,就是这个体系中级别最小的一个“堡”。这里的“堡”,指的是军堡,而不是一般的村堡。
葛峪堡,位于宣化城北,是一个拥有千年历史的古村。史料记载,葛峪堡建城史可以追溯到唐朝“安史之乱”之前。时任范阳节度使的安禄山,为了扩大势力,开疆拓土,曾在此建筑“雄武军城”,派兵驻守,训练军队。因此民间有“先有葛峪堡,后有宣化城”的传说。据考证这个“传说”仅仅是个传说而已,其实安禄山的“雄武军城”与宣化古城倒是有些瓜葛。明朝建立以后,元朝的残余,退居大漠,建立了“北元”;不甘失败的孛儿只斤家族,经常南下骚扰大明的北疆。于是,大明王朝不惜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在北纬40度的黄金线上,修筑了这段固若金汤的长城。宣府镇管辖的这段长城正处在元明对峙的前哨,担负着神京屏翰、固守北疆的重任。在燕王朱棣奉命扫除北元残余的期间,又加固了这一带的防御工程,“葛峪堡”就是在这个时期重建的。新建的葛峪堡城,边长一里,周长四里,城高三丈六尺,开西、南两个城门,并建有瓮城。重建后的葛峪堡,青砖包砌、城池坚固、城墙巍峨、功能齐全。城外是点将台和校场,城内有巡按察院,参将府等衙门;庙宇禅寺林立,一时盛况空前,可与宣化城相“媲美”,一度使它成为了宣府镇中路参将的驻地。当地有民谚“铜葛峪,石羊房,生铁灌了小白阳”,可见葛峪堡城的坚固程度,是护卫宣府镇的铁壁铜墙。明代护卫长城的堡,规制是统一的,凡是建在长城边上“堡”,都是边长一里、周长四里,如张家口堡、洗马林堡、柴沟堡、西洋河堡、渡口堡等。可见当时的葛峪堡和张家口堡是同一个规格,如今这个两堡却不能同日而语,一个是繁华热闹的北国山城,一个寂寞冷清的乡野村落,足见历史之沧桑巨变。
初春的塞外,是一个冷峻的季节,也是一个寻幽访古的季节。慕名来到葛峪堡,是很早以前的愿望。初春的葛峪堡,暖阳斜照,云淡风轻,街上冷冷清清,行人无几。古老的军堡,经过了千百年的风剥雨蚀,雄风犹在,古意全无。葛峪堡城墙的青砖,早已不复存在,仅剩下赤裸斑驳的残垣断壁。行走在村里的街道上,品读葛峪堡的前世今生,发现有几家小院的院墙是用比较大的青砖、石头砌垒而成,韵味古朴,别具特色,有着浓郁的历史沧桑感。这些青砖、石头,想必是村民们就地取材,从古城墙边捡拾而来的。划入张家口桥东区管辖的葛峪堡,主街道笔直宽阔、干净整洁,两边是整齐的排子房;村中心高耸着一座空中楼阁,成了全堡的制高点。这座新建的楼阁,昂首挺胸,鹤立鸡群,似乎要努力找回当年的威严。站在楼阁上面,环顾四周,一览无余,远处群山起伏,长城蜿蜒。司空见惯的西北风,肆无忌惮,吹散了飘荡在葛峪堡上空的闲云。支撑楼阁的拱形门洞下面摆摊设点、聊天下棋的村民,悠闲自在,延续着曾经的繁华。
昔日的衙门、寺庙已荡然无存,城内仅剩下一座历经沧桑的古戏台。走近古戏台,抚摸着朽裂的木柱,目睹年迈的乐楼,精巧别致,古朴典雅,主体结构基本无损;前檐上部分虽有坍塌,但只要稍加修复,这座建于明代的古戏台就会完好如初,再现光华。戏台上出将入相的门洞完全敞开,不见出入的“将相”,塞外的长风倒是出入自由;残存的斑驳壁画,线条生动流畅,色彩明暗相间,人物栩栩如生,这是既是历史的印记,也是葛峪堡现存的“宝贝”。
城东孤伶伶的点将台,迎着寒风屹立在长城脚下,似乎在叹息,又似乎在回味: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凋零,一切皆会成为过往。从点将台残缺的痕迹可以看出,以前是砖包,可拾级而上。这处曾经点将阅兵的地方,如今仅剩下了4米多高的黄土台,与长城相伴、孤立于荒野。想当年战马撕鸣,战旗猎猎,开平王常遇春的骁勇善战、燕王朱棣的雄才大略、在这块土地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从葛峪堡“点将台”走出去日夜守护着大明北疆的精兵强将,是何等的威武,是何等的雄壮啊!
黯淡了刀光剑影,远去了鼓角争鸣,越是古老的东西越能引起人们对历史的思索,越能引起对英雄的缅怀!点将台往北不远处,是张文远烈士之墓。张文远何许人也?张文远乃陕西人也;上世纪40年代初,在抗战最艰苦的时期,张文远受组织派遣,由延安到此创建了宣化县第一个农村党支部,播下了红色的革命火种。因特务告密,不幸受伤被俘,壮烈牺牲。后被葛峪堡的群众掩埋于此,上植青松,背靠长城,面朝洋河,烈士的英名同长城永存……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如今的葛峪堡,日月不居,物是人非,古堡古墙依旧是长城脚下的宠儿,古街古树依旧演绎着葛峪堡的前世今生。这正是:京西古村葛峪堡,傲立塞外写春秋。古今兴亡多少事,长城古堡竞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