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自行车,我就想起了20世纪70年代结婚流行的标配——“三大件”: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手表是机械表,必须是“上海牌”的;自行车是“二八式”,必须是“永久牌”或“飞鸽牌”的;缝纫机则必须是“蜜蜂牌”的。这样结婚才上档次。
父母家境贫寒,结婚时没有买得起这“三大件”。但婚后的一九七〇年代,父亲却意外拥有了一辆黑色的“永久牌”的“二八式”自行车,是花费150元钱买的,那相当于父亲五六个月的工资!父亲在我们姐弟三人的心目中是相当节俭的,一般不会如此破费。听母亲说,那笔巨资来自于祖母的馈赠,对于父亲来说就相当于“意外之财”,所以就毫不痛惜地买了自行车。当时的计划经济时代,有一点钱,须想方设法、颇费周折弄到购车证之后,最终才算如愿以偿了。
父亲在晋城市原钢铁厂当工人有30多年,他大约每隔半月、一个月亦或两个月回一次家。我们家在郊区南部山区的柳树口乡柳树口村。七八十年代的乡村,骑自行车特别有优越感,因为并不是每个家庭都拥有自行车的。当时的工人也很有身份,再骑上自行车,一进入村子,邻里们都会热情地打招呼,还会围上来朝着父亲的“坐骑”不停地打量,此时的自行车犹如三国名将吕布胯下的赤兔马一样神气、闪亮,邻里们无不由衷地羡慕和赞叹。
我上初中学会了骑自行车。一次,我在柳口医院附近拐弯的路上学骑车,远远看见一位40岁左右中年男子迎面骑行而来,心中一慌,鬼使神差地径直朝他冲了过去。那男子惊讶不已:“这么宽的路,你怎么就把我撞了?!”“我,我,我刚学骑车……”他得知我母亲在医院工作,曾到他们家看过病,我撞他这茬事,就“小事化了了”。“以后骑车注意点!”那名中年男子撂下一句训话,就快速地离开了。
我上初中时,有一次义务植树活动,事毕,有男生提议骑自行车比赛。几位男生跃跃欲试,一则可在同学们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宝贝一般的自行车;另外就是迫切渴望展示自己高超的车技了。我对赛车毫无兴趣,撞过人,本身自己骑车很一般嘛。但是全班大部分学生都在高处兴奋地观望,并不时助威、呐喊、欢呼。冲锋在前的男生,威风凛凛,赢得了很多女生的热切关注,青春期魅力四射的热烈,其势不可挡啊。后来,负责此次活动的老师意识到了安全隐患,及时制止了愈演愈烈的赛车行为。
我读高中时,父亲的自行车已有20多年的车龄,超过了我的年龄,显然太过于陈旧了。我为了出行方便,偶尔也骑一骑,但总觉得非常老土,就像是穿了一件特别旧的衣服在身上一样,想骑又不想骑,心中很是别扭。
1999年,我终于拥有了一辆属于我自己的自行车,一辆“邦德牌”深蓝色、斜梁式的新式轻便型的自行车。我用上班的第一个月工资——300多元,未经家人允许,自主购买了。二姐说我,“乱花钱,也不知道攒钱。”(两位姐姐参加工作的头一年,每个月的工资都是如数上交母亲保管)然而母亲却说,“年轻人应该骑新车,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二姐心中不平,与母亲嚷道,“你就惯他吧!”有了母亲的支持,我骑车方骑得胆大一些,也心安理得一些。再者说,我花自己的钱,有什么过错呀!
那时,新的自行车特别容易丢。新车一丢,我一个月的工资就付之东流了。听说有人将自行车锁了6把锁,最终都丢了。我很害怕失去爱车,出于安全考虑,我买了两把质量上乘的锁来守护,老天保佑,终于安然度过了七八年的时间。自行车不知不觉变旧了,然而安全系数于无形之中增加了,我嫌麻烦索性就锁成一把锁了。
没有想到是,有一天夜晚,我骑车去大姐家。下楼后,发现我的自行车的前轮的大半部分被压扁,匍匐在地,奄奄一息,不知被哪辆汽车无情地碾压过后,溜之大吉了。我当时的心都快碎了!那个年代也没有监控,我愤愤地骂了一句。我说出的狠话,并没有任何回声。浩瀚的夜空寂静非常,仰头遥望,只有无数颗星星在不停地眨着眼睛。
我受伤致残的自行车,被父亲带回老家修理一番,毕竟“伤筋动骨”快散架了,如人得大病,怎能恢复一如原来的新车模样?没有了自行车,父亲便把他的摩托车让给了我。“那你骑什么?”“我退休在村里,一般用不着骑的。”父母对孩子的慷慨,是天底下最大公无私的,也无法翔实言说。2004年我结婚,买了一辆蓝色的新摩托车,就把父亲的摩托车还给了他。
结婚后几年,我又买了小汽车,但仅限于往返于城里和老家之间。但在市区,我主要骑自行车,因无论骑行,还是停放,都很便捷;后又流行电动自行车。如今,我骑的电动自行车已经是第四辆了,只因那电池成本太高,又颇不耐用的缘故。
自行车,因绿色、环保、低碳等优势,无论脚登,还是电动,我都乐意见骑它。它已无怨无悔地陪伴了我20多年,并将继续陪伴我到终老。自行车业已成为我从不吵架、也不伴嘴、任劳任怨的密不可分的忠诚的伴侣一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