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了,不稀奇;稀奇的是金堂中学的樱桃红了;稀奇的是金堂中学陶巍老师栽的樱桃红了。
陶巍老师是开国元勋陈毅元帅的老乡,是十多年前我县在教育战线的引进人才,也是享誉全省的名优专家教师,但我们却看不到他身上名优专家的架子。我们看到的是他每天上下课从容来去的影子,在办公室谆谆辅导学生的影子,在教研会上悉心指导青年后进的影子,在操场上认真与学生打篮球的影子,在校内生物基地种收蔬菜的影子,在银杏广场上给广大师生写对联的影子……
说实话,陶巍老师在六教旁种植樱桃树的事情,却是在近几年樱桃红之前,陶老师挂网网防止鸟儿啄食时才被我发现知晓的。
“噫,陶老,我见过网鱼的人,今天见到网树的人了。”
“鸟儿凶得很,不挂,就根本捞不着……”
“你是又育人来又植树啊!”
“嘿嘿,这个是与学生一起载的。”陶老师还指着旁边栽的桃树李树说,“让学生今后回忆起学校生活来,好有个念想。”
一提到“好有个念想”,我想:是啊,老陶心中的念想应该是执念是情怀吧。老陶是1982年毕业教书的,到今年已经是四十二个年头了。要提到教育念想和情怀,他们这样的教师,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大家都知道,教育工作就是一个默默无闻无私奉献的职业,只有淡泊名利安于平凡的人才能够安心教书安身立命。就这一点来说,陶巍老师算是基本上做到了的。这个可以从我们的同事中得到认证,也可以从他教的学生中得到确证,还可以从教育行政口中得到肯定。
在樱桃树旁调侃,不免又想起陶老师的趣事来。“远学杨振宁,近学老丈人。”这是陶老师戏谑他老丈人时的趣话。杨振宁老先生的趣事就不说了,但陶兄调侃起岳父大人“人生九十岁,合同签三婚”的趣事来的确异常生动,连其夫人靳大姐也从旁嬉戏附和。但大半辈子里,我们却并没有看到陶老师的这种学法,相反,我们看到的倒是他俩对婚姻的珍惜、呵护和坚守;看到的是陶老师对教育的勤勉、笃行和奉献;看到的是陶老师身上杨振宁一般的严谨的治学精神,近几年出版的《妙手著文章》《高考作文成功之路》等书籍和每周的时评材料就是有力的证明。
陶老师个子不高,却喜欢打篮球,耐性特别好。我就经常看到他与学生一起打篮球并屡屡被高个子学生“欺压”的现象,但他却一点也不尴尬,始终与学生泡在一起;与老师们打篮球,他又犟驴得很,生龙活虎得要命,有时候还要“欺负”到高个子老师。比陶老师高两个头的夏校长,就是在与他争夺球权时受的伤。老夏对我说,老陶抢起篮球来,简直就是一头公牛。
老陶儒雅的风范气质,除了在课堂上和教研会上,那就是在书法上了。到了春节前夕,陶老师自然要与学校的书法爱好者一起为广大师生写春联。当天学校里各院楼各个班几乎都要贴上红通通的对联,场面甚是壮观。这应该是我们大成都的学校中最与众不同的风景了吧。几乎每一年都有学生贴错对联的现象,但学生们也就是在这样的错误中学到了正确的对联知识。
走过樱桃树,走过桃树李树,去到体育馆的背后,我们会看到一排被隔成若干小块的菜地,其中长势最好的那一块菜地肯定是陶老师的,他除了教书,最喜欢的业余爱好之一,就是种植蔬菜。收割时节到了,我们会在群里时不时地收到信息。
“谁要萝卜?没打药的萝卜?”
“谁要茄子?自己载的茄子?”
“谁要海椒,新鲜的青红海椒?”
陶老师把菜地中的萝卜拔出来晒到群里,引来不少年轻老师的好奇。一时间“要”“要”“要”要字一大串。其中最积极的要数办公室的芳芳老师了。芳芳老师长得一副好身材好模样,又喜好打扮,一看就是城市享乐人,未曾想到却有一种特别的爱好——跟着陶老师学种地,也经常种起各种蔬菜来。我们都打趣说她是种菜人中最漂亮的教师。
她却反问道,“那陶老师又咋个说呢?”
“陶老师是教书匠中最能干的种菜人!”大家异口同声道。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今年的樱桃红了,我看到陶老师和两三个高个子学生一起揭开罩网 ,摘下红红的樱桃,用盐水浸泡后,展示在大群里,呼吁全校师生前去品尝。我教的两个班的学生都有去尝鲜的,还给我带了一撮撮回来。
本学期结束,陶老师就要退休了,我答应组上为老陶写一篇纪念文章。今天写好后,我传给他看。
他却说:“这是我吗?”
我反驳道:“这难道不是你吗?”
陶老一边摇头又一边点头,然后默默地远去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免又设想起明年春天的情景对话来。
“新年的樱桃红了,陶老,你会不会来学校摘樱桃?”
“我不会来了。”
“为什么?”
“因为新年的樱桃已经不属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