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初春的一个傍晚,暮霭笼罩,小雨淅淅沥沥降临,一辆满载焦炭的货车穿越项城县贾岭公社段1O6国道,不紧不慢的经泥河岸宋桥集,朝当时称作项城县新桥公社地方驶来。货车是前往沈丘县的。车上装满了工业用炭,足有两万多斤。
货车经过我们曹楼村庄西边坑塘沿岸的道路时,因路面狭窄、湿润,不慎滑落于坑半坡。好在司机头脑灵活刹车及时,幸免车翻人亡。尽管如此,车上的焦炭,仍有近半闪落坑塘水中。司机吓得面如土色,舌头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光景不长,坑塘边人头攒动,围观的人群不断涌来,大家七嘴八舌均无良策。天渐黑,雨渐大,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回家。
那个年代,没有电话,道路坑坑洼洼,全是泥路。司机见此情景,一筹莫展,焦急万分,只能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恰巧这时,在新桥公社拖拉机站工作的大哥突然回家来了。他遇见了正愁肠百结的货车司机。目睹此情此景,我大哥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轻轻安慰司机说:“师傅,你别急,我会帮你想办法”。随后,大哥赶到家里安排母亲和大嫂给司机准备饭菜,又叮嘱父亲和二哥到现场维持秩序以防意外。诸事交代完毕,大哥不畏天黑路滑,打着雨伞,立即徒步五六里返回拖拉机站。他征得站领导同意后,叫来一辆胶轮拖拉机,以最快的速度,使尽九牛二虎之力,用钢丝绳把滑进坑塘半坡的货车一点一点拖到路上。然后,大哥领司机回家吃饭。父亲与二哥、三哥、四哥等人帮助司机把跌落在水边、路上的焦炭一块一块的拾起来,装在货车上,一直忙到深夜。但尚有一些甩落在水中的焦炭未能捞起。此时此刻,货车司机看看车厢也差不多装满了,担心雨大了车不好走,他就诚恳地对大哥说:“多亏你们一家的帮忙,解决了我的难题。如今水中剩下的货估计也不多了,你们辛苦能捞的话,就烧火用吧。”送走司机后,大哥和二哥不畏初春坑水的冰凉,跳入齐腰深的水中,像摸鱼一般,在坑底认真地摸排,大约一个小时的光景,两位哥哥从水中打捞出近三百斤焦炭。
对于这些焦炭,我家后来以每斤一角五分的价格卖给了新桥机械厂。并用此款买了一辆二手架子车。那时,我村已有70%的农户拥有架子车。而我家十多口人连一辆架子车都没有。生产队里分粮分柴,我家都是肩背手挑。自从添置了那辆二手架子车,我家的生产条件大为改善,不仅减轻了劳动强度,而且提高了工作效率。到了这年年底,大哥又从微薄的工资中挤出一些钱,为那辆架子车换了新带。自此我家也跻身于架子车农户行列。有了架子车,我父亲再也不用东家跑西家借四处求人了。我家用此车拉粪、拉柴、走亲戚,真是派上用场了。
善良是一种回声。我家把善良给了别人,也从别人那里收获了善意。正如《六祖坛经》上说:一切福田,都离不开心地。”是的,心田上播下善良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开花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