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经历的无以数计的大江大河,日夜在我的心里放歌奔跑着,在我的身体的血脉里片刻不停地汩汩流淌。尤其是,那条长428公里,流经面积居然达到15800平方公里,额尔古纳河之上浪花滾滾的根河。
根河市,从前乃内蒙喜桂图旗隶属的一个镇,现在是一个县级市,中国纬度最高丶最冷的城市之一。根河是额尔古纳河的一条重要支流 (包括根河的支流伊图里河丶图里河 ) 最后强势流入黑龙江。那根那河,那水那土,乃是我的事业之根,亦是我的爱河之源。腐殖土十分肥沃的黑土地牢固奠定了我的事业根基,赐予我一只结结实实的铁饭碗,铿锵我的事业始终如两根铁轨一样的坚硬。同时,事业还用庄严鲜红的国徽和两面鲜艳的红旗将我全副武装起来,让我光荣成为周总理曾经说过的丶情系国家安危的另一半。被全副武装起来的我,从静静的根河出发,途经图里河、阿里河、松花江、泉阳河、松江河,直至巍巍太行山上的汾河。事业与爱情始终安全奔跑在一条轨道之上,从未出轨、掉道。我们用我们自己的流浪,终于换来我们心里比较喜欢的地方,在古城太原汾河两岸扎下根来,生命之轮,从这里开始逐日西下并滾滾奔向黄昏。
根河那里的山水,赐予我甜蜜而芬芳的爱情,成全并完美了我的婚姻。那哗啦啦丶清澈透明的根河水,从遥远的大兴安岭北部西坡伊吉奇山奔流而来,流经这里,再向更遥远的额尔古纳一路奔腾而去。以其丰富的钙质和充足的养分,曾经昼夜滋养我们的爱情之树,与时俱进,叶茂根深。每当黄昏之时,树影婆娑,晚风习习,我与爱人伫立在河的两岸,目睹水中我们那闪闪发光的青春倒影,心旷神怡,欣喜快慰。在这里我们经常能够听到,从水的漩涡里飘来又飘去的我们有关爱情的声音,见证了我们的爱情在两岸生根丶开花,日趋成熟的样子。由此,我也若有所思的向诗和远方,展开过许多幸福的遐想: 将来不定在哪里或什么时候,我们正在怒放的爱情之花,一定会平安结出一颗颗饱满丶健硕,我们特别喜欢的果实来。
我们虽然在大兴安岭只工作过三年时间,可一直没有忘记那里,尤其没有忘记那条朝气蓬勃的根河。我们也不敢忘记,因为那里有我们的初心,是我们的梦孕育和出发的地方,忘记那里就等于忘记我们自己的根。我们知道自己的爱从哪里来,之后,又风尘仆仆地去向了哪里。
当然,根河也不会遗忘我们。那里日夜丁咚的流水和山山岭岭,以及茂密的原始大森林;森林里的落叶松丶樟子松丶大叶柞,白桦丶紫椴丶雷劈电打过的松树站干;草原丶湿地丶塔头墩丶秋天结满紫色都柿(学名樾桔)的灌木丛;那冬季漫山遍野皑皑的白雪丶厚厚的坚冰。另外,还有人们称作“四不像″的驯鹿和貂熊;曾经喝过我的血的牛虻(东北人也叫瞎眼虻),它们都特别记得我们。因为,它们和我们都同在一片蓝天下,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和谐快乐的共生共长过。
我们自从大兴安岭北部西坡走岀高高的大兴安岭之后,我曾三次回访过大兴安岭。1979年仲秋,大兴安岭满岭满坡的红叶,榛子树大面积收获榛子的时候,我借探亲机会,专门去伊图里河和加格达奇铁路公安分处,看望我该看望和想看望的从前的老战友。只差原来伊图里河车站派出所长,后任加格达奇公安分处治安科长的刘振东,因上车添乘去哈尔滨,遗憾没有见到。
惊闻,原图里河公安段的两位领导英年早逝,我内心无比悲痛。一颗正在升腾中的红日,陡然陨落。不由让我慨叹人生无常,人生苦短,命运多舛。本来我的泪腺就短,泪水立即在眼眶里打转。尤其是魁梧健硕的谷仲元段长,据说一次站在木筏上捕鱼,因为撒网不慎,身体栽入湍急冰冷的河里,更令人怜悯心痛。我始终忘不了这两位段长曾经对我兄弟般的关怀与呵护。我从根河车站派出所调图里河乘警队之后,他们办公室的高档丶俄式大沙发,一时间成为我的最爱和睡伴。因公安段暂无单身宿舍,他们的办公室,即是我每次退乘晚上休息的唯一栖身之所。
1960年代初,乃是中国最特殊的历史时期,东北林区夜间天空时常出现信号弹。某日在乘务中我接列车员报告,车廂一男旅客将一条红色大手帕,擅自压在车廂窗户外面,列车员动员旅客拿下来,惨遭拒绝。我接到报告后马上跑去车廂,见手帕正在风中非常的放肆自由,呼呼地飘着,我上前向旅客耐心解释,这样做对行车安全的危害性。好说歹说旅客也不肯动手,最后我动手打开车窗将手帕取下。见旅客一直不服还嘴不干净地嘟囔,后让我强行带到后面的软席车廂。在讯问中,旅客根本不理我,居然从兜里掏出纸笔,在茶几上胡乱地写着什么,我上前看他又用手遮挡起来。列车从海拉尔开来,刚过牙克石检查完入山证朝根河开去。鉴于,林区特殊情况和我对旅客身份的质疑,列车到图里河车站后,我决定把旅客送到公安段,当即关进看守所控制起来,待第二天接着再进一步审理。
翌日,我从根河返回图里河时,一进公安段大院,就听看守所人急着和我说: 小张这下你惹祸了,我问咋了?昨天你送来那个人在看守所里晚上不睡觉,骂了一夜,第二天早晨站在院里还骂。我说人呢?让段长放了。过后,我以为段长非得批评我不行。可不仅段长没有找我,连治安股长丶乘警队长也没找我。因为,大家都知道万一司机误认信号,造成列车紧急刹车的严重性。
2024年11月7日。太原
作者简介:张德祥,辽宁盘锦人,现居山西太原,铁路知名诗人、作家。曾任中铁三局文联秘书长,山西省企业文联主席团委员,铁道部文学职称和文学奖评委会评委。在《新华每日电讯》《经济参考报》《世界通讯》《人民日报》(海外版)《工人日报》《中国企业报》《中国质量报》《中国文化报》《人民铁道》报《山西日报》《辽宁日报》《青海日报》《西藏日报》《人民代表报》《精神文明报》《山西政协报》《山西工人报》《山西晚报》《太原日报》以及《当代华文文学》《中国铁路文学》《山西文学》《城市文学》《都市》文学《首都文学》《鸭绿江》《黄河》《辽河》《火花》《九州诗文》《中国诗萃》《大众诗歌》《天涯诗刊》《当代诗人》《山东诗人》《新诗大观》《北岳风》《辽西风》《中华风》《香稻诗报》《诗潮》《诗神》《诗选刊》《长江诗歌》《夜郎诗歌》《中国诗歌网》《中诗网》《中国散文网》《东北作家网》《辽宁作家网》《大家文学网》《搜狐网》等近百家报刊和网络平台,发表新闻和文学作品150多万字。曾获第六届中国铁路文学奖、山西省文联创作一等奖。小说、散文、诗歌、报告文学曾多次获省部级和全国征文一、二、三等奖、优秀奖,以及最佳作品奖。作品入选50多种选本,其中,散文《诗飘大海情未了》分别收入《论<大连百年创作>》论文文献,以及《大海论文范文参考文献》。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丶中国铁路作协会员、山西省作协会员,二级文学创作员。传略被收录《山西作家名录》《中国诗人大辞典》《中国作家艺术家大辞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