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寂的房子，空寂的小村，陪伴着曾大伟老汉夫妻。人一过80岁，体力精力就衰减了许多。曾大伟今年81岁，老伴79岁。他老想儿子了。
看到米缸没米了，就拨打儿子曾明明电话。盼儿子回家，儿子回：“爸爸，保重身体，也叫妈妈保重身体，我忙!我叫人送米回去!”
曾明明拨打老家米店老板的电话，米就送到曾老汉家。曾老汉长叹一口气!
买肉，买日用品……儿子都不回来，儿子打电话叫人送，也不用老人付钱。曾老汉郁闷，就想见见儿子，儿子怎么就领会不了呢?
曾老汉也知道儿子明明的难处。在城里打工，买了车买了房，要供孩子读博士，家里的吃穿用度，都要钱。明明确实不敢停工回家!
只是心里老想见儿子，说一说心里话。
“咯咯哒，咯咯哒……”黑母鸡下蛋炫耀的叫声，打破了屋子的空寂。对了，对了，这几天五只黑母鸡，争先恐后地产蛋，小瓦瓮都装满了。曾老汉拿出电话，叫儿子回家拿土鸡蛋。儿子说：“留着你俩吃，不要不舍得吃。”儿子又没答应回家，曾老汉很失落。
曾明明在早些年，要曾老汉夫妻进城一起住，互相有个照应。曾老汉在农村生活惯了，不肯进城。而且拒绝了儿子很多次要他们进城的请求。但这一两年来，夫妻俩时常闹一些老病，万一有什么问题，确实得靠儿子。他很想进城和儿子一起生活啦。但碍于面子，不好明说。他就利用一切机会，通过呼唤儿子回家，让他领会自己的意图。
一天，院子里那棵柿子树的柿子由青绿变黄了，枝头夹杂了一些红透的柿子。曾老汉激动不已，马上挂通了儿子电话：“家里的柿子红了，带孙子回家采!”儿子说：“你俩老保重身体，我们没空，没事我挂了。”
儿子不回家，曾老汉真想撕破老脸，直接给儿子说想进城住，可是自己说了太多次“不进城，不给儿子添麻烦”的话。现在改口，难为情。曾老汉非常失落，盯着手机看了很久，怏怏地收起手机。
隔了一些天，院子里的柿子树的叶子快落尽了，枝条上挂满了一簇簇、一串串火红的柿子，火红得让清冷的秋风似乎变得都有些温暖。曾老汉禁不住又给儿子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家采摘柿子，不然满树柿子就糟蹋掉了!
儿子回道：“柿子值不了几个钱，我真没空回去!你俩要保重身体!”
又不回家，曾老汉有些失望。他也怪自己不直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也怪儿子太不了解老爹的用意，只懂得给家里买这买那!
一连几天，曾老汉看着满树的红透的柿子，他就不停地打电话，要儿子回家采摘。儿子说：“又是采柿子，真没空!”曾老汉一脸失望!
一个晴好的秋晨，曾老汉从柿子树上摘了一颗，轻轻掰开一颗饱满的红柿子，清甜的馨香扑面而来，放进嘴里，满口甘甜，连心里都填满了甘甜。
既然儿子不回来采摘，可不能糟蹋了这满树的红柿子。让阳光晾晒，红柿子变得扁实，表皮凝一层甜霜，然后变成软糯甘甜、芳香醇厚的柿饼。柿饼便于储存，让儿子带去吃。曾老汉一边想，一边到屋内搬来梯子。他让老伴扶梯，自己背着一个帆布背包上树采摘柿子。
采了没几个，一脚采空，曾老汉从柿子树上掉了下来，手上、身上擦破了几处，流了血。背包里的红柿子也滚到地上，烂了出汁，如曾老汉身上的鲜血，很瘆人!
曾老汉在老伴搀扶下，站起身，看到手上身上流着血，赶忙拨通儿子的电话!
近一个小时，儿子开车回来了，埋怨道：“我说过柿子值不了几个钱，不要采。现在好了，把自己伤成这样!”他马上带曾老汉去镇卫生院检查治疗，幸亏没什么事。曾明明一路责怪父亲为采摘柿子摔伤了身体!曾老汉听多了，就不耐烦，嗔怪道：“我不摔伤，你会回来吗?人家不是有事想和你说吗?!”
“还有什么事比摔伤还大的事，说说看?”
曾老汉欲言又止，儿子催了几次。曾老汉只得推了推老伴，老伴说：“他说想进城和你一快住!”
明明笑了起来：“我以为什么大事，一起住，早都应该一起住了!”
两个老人去收拾行囊，儿子心花怒放地去采红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