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小说||兑现承诺(上)

作者:李文龙   发表于:
浏览:77次    字数:2893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121篇,  月稿:0

  八个半月以后,整个天地间弥漫着沉闷的味道,即使那池边的柳,那路旁的草,那墙角的猫,那草丛间的黑蝶,那洞穴里的青蛙,那天空中的黄莺,那蓝天上悠闲自在的白云……也都感受到了无边灰暗的、浓烈的郁闷。可是,一件振奋人心的消息出现,又让沉闷的空气倏然间变得舒畅开朗了起来。

  “成名书记!去年擂台掼蛋比赛,我们故意放水,直落两局,输掉了比赛,错失了冠军,灰心了村民。你说高书记能兑现当初许给我们的承诺吗?”宣传坐在成名家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边默默浅浅地吸着烟,一边心事沉重地说出这样的话。

  “高书记说出的话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你就把心落实到位吧!”成书记如此安慰着宣传局促不安的心情。

  “可这都大半年过去了,高书记那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鱼不响,虾不跳的,是不是风不吹,草不动;兔不见,鹰不撒;礼不送,事不成啊!还是忘脑窝后去,不问咱村的事了呀。”

  “再等等,不着急,着急人遭罪!我和高书记已经提了好几次,可能是高书记事务多,暂时还没顾得上咱们蓝岭村的事。更何况,我也不好一直催,担心把高书记给催撒手不管了。”

  “你知道吗?最近我发现蓝岭村的何不醉好像发现了去年擂台掼蛋比赛,我们故意放水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呢?当初比赛的时候,台上除了白丘村的裁判包公平在场,就没有其他人了。这件事我们不说出去,高书记和刘主任就更不会说出去了。台下的人怎么会知道呢,莫非?”

  “莫非是包公平把比赛的情况透露出去了?”

  成名和宣传二人不禁都把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事要稳住,千万不能让这件事宣扬出去,传到高书记和刘主任的耳朵里。如果那样,我们蓝岭村的事情非‘夭折’了不可。”

  “是啊,这几天我也正在为此事焦头烂额呢!”

  “你说这话有依据吗?不是你凭空猜疑的吧!”

  “绝不是我胡乱猜疑的!”

  “那你说说,你的依据是什么?”

  “前天在村东头的那棵老槐树下,何不醉遇上我,强行把我拦住,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他不知道去年掼蛋比赛的事。”何不醉过年的时候从外地回到了蓝岭村。

  “那你没问问,他都知道了什么?”

  “我问了。”

  “他怎么说?”

  “他说,你故意把炸弹拆开了打,出一张,留三张。”

  “还有呢?”

  “他还说,你故意把顺子从中间打了一张出去,成了一把连不上的散牌。”

  “他还说了什么?”

  “下面的话说得有些难听,还是不说了吧!”

  “不要紧,我的心脏承受得了。”

  “他说,你为了当上村支部书记,千方百计地巴结、讨好高书记,才故意放水输掉比赛的。”

  “不是啊!我是先当的村支书,掼蛋比赛是后举办的啊!”

  “我也这么说了。可何不醉又说,那是你在报答高书记的提携、栽培、重用之恩。”

  “这个何不醉,一张烂舌头就能坏掉我们整个蓝岭村的好事。不行!我得要去找他当面说说利害关系!”

  “我认为不妥。”

  “为何不妥?”

  “这个时候,你去找他,他只会把那颗过去抬不起头的头,现在高高拿起,给咱们‘摆道’‘挖坑’‘设陷’。”

  “你说的没错,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不能由着他肆无忌惮地拿捏我们啊!我们得想个周全之策啊!”

  “我们专门安排一个人二十四小时监视、跟踪他。”宣传出谋划策道。

  “这是一个好办法!我们要把这决不能泄露的消息封锁、扼杀在何不醉的腹腔深处,让他没有一点吐露、外泄的机会,只好把话乖乖地烂在心里。”

  宣传口中高书记许下的承诺就是在一年时间之内给蓝岭村修一条水泥路,修一条通向村民们心坎的水泥路,解决村民们急难愁盼的问题(其实,高书记的承诺与去年的掼蛋比赛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高书记也压根就不知道成名和宣传在掼蛋比赛中故意放水。可村民们并不知情,尤其是何不醉)。

  作为刚上任不久的村支书成名也想把这修水泥路的大火能熊熊地烧起来,无愧于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初心和使命。因此,掼蛋比赛那天,成名书记和宣传才故意出错牌、打错张,输掉了争夺冠军的比赛。可是,他们的良苦用心别的村民又怎么能理解呢?而何不醉与宣传说的话,其实,多半的话都是诈的,没想到,宣传还真就上了当。也正因如此,成名才自找了麻烦,安排人日夜跟踪、监视着何不醉。

  在黑土镇有这样耳熟能详的一句话:要想变先通电,要想富先通路。一条路可以改变一个村庄,一条路可以带动一项产业,一条路可以致富一方百姓,一条路可以改变村民命运。大力促进农村道路建设是服务“三农”的公益性基础设施,是打赢脱贫攻坚战、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抓手。因此,近年来,黑土镇高水平推进了“四好农村路”建设,大力修建产业路、富民路、致富路,为服务农村经济、助力乡村振兴、增加农民收入提供了重要支撑和保障。可以说,黑土镇的农村道路建设是走在全县其它各乡场镇前面的,但依然不能满足所有人民群众迫切的需求。蓝岭村就是生动的例子。别的村子都铺上了五米宽的进村水泥路,唯独蓝岭村仍旧是一条坑坑洼洼的黄土路出出进进。

  要说蓝岭村的村民们,还真够坚强不屈、忍气吞声的。随遇而安,不择土壤。一方偏僻、贫瘠的土地就成了他们赖以生存、安定的膏腴宝地、琅嬛福地,代代相传、生生不息。生活于此的村民们终年以黄土为亲,以黄泥为友。不管遭遇如何艰苦岁月,都从不抱怨,从不沮丧,从不绝望,从不退缩。仿佛与生俱来就有了充分的决心——绝不向黄土路低头认输;有了足够的耐心——挑战黄土路的坎坷险阻。

  说到黄泥路给成名造成的伤害,那是深刻巨大的,痛彻心扉的。

  有一年夏天,成名的母亲听村民说,田里的玉米生了一种全身乌黑的甲虫,总是选择在傍晚时分出来频繁地活动,专门吃食玉米的花粉,危害力极大。她担心自家田地的玉米也生了黑甲虫,就挑着水桶,拿着农药,背着喷雾器,穿上“工作服(村民们田间劳作时穿的破旧衣服)”去玉米地了。

  那天的天气十分炎热。上午九、十点钟成名的母亲忧心忡忡地来到玉米地(村民们打农药一般都会选择在九点钟以后,因为早晨有露水,怕影响农药的效力)。打第一桶农药,成名的母亲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可打到第二桶农药的时候,她产生了头疼目晕、呼吸困难、恶心呕吐等症状。

  由于防护不当,成名的母亲中了毒。她想回到家里,却没能得到体力的支持,哪怕是一点点,终因中毒太深倒在了玉米地头。

  成名的姐姐成丹发现家中的担水桶和喷雾器不见了,再结合最近村中说得沸沸扬扬有关玉米生黑甲虫的事,她断定母亲一定到玉米地里打农药去了。担心母亲出状况,于是,她心急火燎地跑向玉米地。来到玉米地,她听不到田里有打农药的声音,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在一番左找右寻中,终于发现了生命垂危的母亲。

  她想把母亲背到村卫生室进行抢救,可势单力薄,只能放弃。

  成名的姐姐跑回村叫来了弟弟、妹妹和一些村民。

  就在家人和村民们七手八脚把成名的母亲放到手扶拖拉机上准备送到镇卫生院抢救的时候,天公突然从中作梗,随之而来的即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怒吼,大雨倾盆。黄土路的泥泞让手扶拖拉机动弹不得。

  时间就是救急,时间就是希望,时间就是生命。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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