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师傅长着粗壮结实的身材,黝黑的皮肤。身穿宽大的蓝色工作服,映衬出遒劲的双臂和坚韧的身躯。
藏师傅是一位机械修理工,每天忙碌不停,为的只是能让机械正常运作。他的身影常常出现在最偏僻、最困难的地方。
一次,省里举行劳动技能比赛。藏师傅被厂里推荐为选手参加比赛,他以精湛娴熟的维修技术,力压群芳,摘取机械维修“技术能手”殊荣。藏师傅在维修车间,他的技术顶瓜瓜。哪台机械出故障,有毛病。藏师傅是机器的医生,一出马维修,手到病除,故障消除。
藏师傅的技术能力令人钦佩。他凭借过硬的专业知识和技能,能迅速准确地诊断和解决各种机械问题,无论是大型设备还是小型零件,都能又快又好,能够将损坏的机器修复如新。他不怕脏、不怕累,用自己的汗水和辛勤的劳动换来了设备的正常运行。
有技术、有技能的机械修理工,是个香饽饽。国企、私企都抢着要这种人才。
副厂长的侄子通过其关系,拜藏师傅为师,劝其收侄子为学徒,学习机械维修技术。副厂长说:“我的侄子跟你学维修技术,学会了到其它单位就业。不会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状况,你放心吧,侄子不会抢你的饭碗。”
藏师傅摇摇头说:“我与你侄子有缘无份,不是一路人。他断然拒绝收徒,一口回绝。
副厂长羞恼成怒,一肚二十四气。
副厂长低声骂道:“你这倔驴的脾气,桀骜不驯。”
厂办公室的王副主任,与厂长产生矛盾。厂长发怒,把王副主任免职下放到维修车间修理班。藏师傅心甘情愿收其为徒,传帮带,教他学习机械维修技术。两年后,成为一名出色的维修人员。藏师傅多了个得力助手。
藏师傅不仅在厂里维修技术出了名,而且“脏”也出了名。平常的日子,他衣冠不整,不修边幅,蓬头垢面。他蓬蓬的一堆乱头发,简直就是乱“鸟窝。”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尘土痕迹的工作服,各种污渍相互交融,显得黯淡无光。脸上总是灰头土脸,谁要是说了他。他用衫袖一抹,瞬间脸上就成了化妆的京剧黑脸谱。此刻,他憨厚地嘿嘿一笑,惹得人们也哄堂大笑。
因“藏”与“脏”同音。慢慢地在厂里,人们又习惯称他为“脏”师傅,不叫他藏师傅了。他也不会介意,他想,却说这两个字之间同音,但不仔细听,谁又辨别得出来呢?随便叫,谁爱说,去说吧,无所谓哩。
藏师傅的妻子翠莲。长得美丽如花,身材健美而修长,白嫩丰润的圆脸。一笑呈现俩个小酒窝,好一个美人儿呢。工厂的工友议论说,她怎么会看上脏师傅的。有的势利的多舌女人说,他俩的结合,就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有点惋惜哩。可他俩的日子过得温馨甜美,把鲜花培育得更加鲜艳迷人。
老脏听到这些话语,心间滋润着按捺不住的高兴。
翠莲曾尝试过改变脏师傅的形象。她为他买回干净的衬衫,潇洒笔挺的裤子。但等他下班回来,翠莲愣怔了。衬衫的两个袖口和衣衫上沾满机油污渍,裤子上层层褶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灾难似的。
翠莲愤怒了,指着脏师傅大骂。
老脏憨乎乎地一笑,说:“干活儿时没注意,不就一套衣服嘛,大不了再买。”
隔了一些日子,翠莲气消了,又跑到商场买了色调灰暗的、蓝色的衣服。翠莲想,你再怎么折腾,起码也能穿三四天吧?这回老脏表现不错,确实穿了几天,除了衣裤上有些味道,倘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脏来。翠莲高兴了几天。一个星期后回家的时侯,翠莲愣住了,他的衣服上挂了彩,露出了几道口子。那小布片微风吹来,迎风飞舞。
五一国际劳动节,机械厂举行年度劳动颁奖大会。全厂五个人获得“优秀员工”的荣誉。老脏就是其中之一,颁奖仪式隆重,厂长亲自颁奖。
雷霆般的欢乐音乐声响起。一行人西装革履,优雅庄重。获奖者依次走到领奖台中间,坐在台下的人们掌声雷动。老脏急匆匆地从厂大门口跑进来,站在几个人的旁边。他身上穿着上班时的旧工作服,裤子的屁股部位开了个小窟窿。那天,他正巧穿的是红色的内裤,随着他的每一步走动,那点耀眼的红色,晃着所有人的眼睛,此刻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厂长走近老脏的身旁,贴着他的耳朵,说:“这么重要的场合,你怎么不换一套西服?会前厂里不是已发了通知,获奖者要穿正装参会领奖吗?”
老脏一拍脑袋,这事真忘了。“我一看开会时间即将到,我就十万火急从车间跑出来了。当时我正忙着在车间检修呢,对不起。”
台下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厂长强忍住笑。
他对老脏说:“过一段时间,想提拔你当车间副主任。你得注意一下个人形象。穿件一本正经的衣服还能要了你的命呀!”
厂长看了看自己一身笔挺、风度翩翩的西服,脸略带微笑,给获奖者颁了奖。
一天,藏师傅的女儿结婚。日头从西边出了,他一反常态。他身穿着漂亮的西服,脚穿锃亮的皮鞋。一头三七分发型,头发乌黑铮亮,衣着光鲜亮靓。参加了女儿的婚礼,他判若两人,谁还说他是脏师傅呢?
翠莲笑着说:“我的半瓶发胶被他用完了,他这套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