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初试“伸”手

作者:管鹏   发表于:
浏览:13次    字数:4561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4篇,  月稿:0

  五羊子,本名武超群。名字的来历是:因为属羊,在兄弟姐妹中又排行老五,所以人们都习惯称呼他为五羊子。八村四邻、十家九户,认识五羊子的人渐渐多了,而知道武超群的人却是慢慢少了。五羊子生性敦厚老实、耿直善良,在村中,老不欺、少不骗,不为非、不作恶,无杂念、无欲求,村民们都以“老实人”作为他常用的评价,且一经出口就是多年未换。刚年逾半百的武超群从没与人红过脸、瞪过眼、切过齿、咬过牙。不知是何原因,前不久,竟然因一棵貌不引人的洋槐树与陈默子操肝动火、挑眉竖眼,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发生,着实令村民们惊诧不已,也使得极个别村民高声疾呼:

  “没想到!没想到!没有道理能想到!”。

  收清完毕的时候,武超群喜欢独自一个人悠闲自在地倚着一处墙角,不管是自家的,还是别家的,只要能靠着惬意就行。他依靠在墙角上吧嗒吧嗒地抽着一根磨得泛着褐绿色亮光的旱烟管,任由夹杂着尼古丁味的青烟在他的眼前慢慢地升腾而后弥散开去。这会儿,似乎所有的急难愁盼都随着一阵又一阵升腾起的一缕缕青烟消失殆尽,再无忧愁郁闷了;也只有这会儿,他的内心才是波澜不惊、平静安然的。

  五羊子要强,但无胜出;尤其是心宽,但体不胖。也许,这与遗传基因有脱不了的干系,从他父亲武当剑开始往上数三宗五代,还真没有肉肥身壮的。然而到了儿子武在行这里,遗传基因却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异,让熟悉武超群父子俩的人不禁眼睛大瞪、口舌翘起。武在行不仅肚大腰圆,还五短三粗,若是上称称,一个人能抵他父亲五羊子两三个人的斤两。武超群心中装填的东西屈指可数,唯有儿子武在行日后能否光耀门楣、出人头地的心事长期挤压在心上,一刻也没有释怀过。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因为武在行根本就不是一块读书求学的料,而是一块不求上进、不学无术的材。

  武在行初一没上完就被学校劝退了,吊儿郎当是他真实的形象代言。由于疏于管教,缺少教育,加之武在行肆意放纵惯了,所以他在村民中的口碑是越来越糟糕,创造了蓝岭村有史以来全新的记录。

  在他多年之前是整天以壶傍身、以酒度日的何不醉,可是人家已于十几年前脱胎换骨了,现如今成为蓝岭村乃至黑土镇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谁见了,不把眼珠子翻几翻,往上抬几抬,担心小看了何不醉,遭致日后被他冷嘲热讽为狗眼看人低的可悲命运。

  言归正传!武在行在村中,人们对他的评价就没有像他的父亲那样赞誉有加了,那是贬低不一,是处无一。只要提到武在行三个字,嘴巴都能咧腰胯上去。有人说他才疏学浅,有人说他游手好闲,有人说他不依本分,有人说他好吃懒做,有人说他贪图享乐,还有人直截了当地说他是二流子、寄生虫、讨人嫌、吸血鬼……

  村民们之所以称他为吸血鬼是有原因的。武在行经常向家中人伸手要钱,不是今天向他父亲五羊子要几元,就是明天向他母亲秦奕要几元,就连他的爷爷、奶奶也未幸免于索要。即使是省吃俭用多年积攒下来的,也要毫不吝惜地拿出来给他。不然他会毫不客气地与爷爷、奶奶横眉怒目。若是家中要不到钱,他就在村子里向身边的一些亲戚朋友借。因此,村中但凡与他沾有一点亲,带有一点故的人都被他借遍了。大手大脚、吃喝嫖赌的习惯让他到手的钱转瞬间就囊无分文了。让人气愤的是:亲戚朋友借他的钱都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借(去)无还(回)了。一来二去,村中很少有村民,或是亲戚朋友,再愿意把钱借给他了。甚至有不少村民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他,因为谁都知道:撞上他准没好事。

  茶余饭后,武超群父子俩就是村民们口中滔滔不绝的谈资,都说五羊子自己没文化,怎么不在武在行身上像喂养他家的猪一样多花点时间,多花点精力,让他有个出息。现如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怕是吹灯泼蜡了。五羊子也难逃养儿难以防老的下场了。

  听到村民们如此对他品头论足,武在行对蓝岭村七八两组的许多村民产生了敌视和仇恨。在强烈敌视、仇恨地驱使下,他经常在村中会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与村民们的过节也是与日俱增,比如:他不是把东家的孩子揍嚎啕大哭了,就是大冷天把西家的孩子裤子扒个精光,扔雪地里去,冻得孩子瑟瑟发抖跑回家;不是把前家喂养的猪给放跑了,就是把后家的鸡给撵得到处飞、到处窜,躲到草堆垛里不敢出来进圈;不是把左邻刚栽的树给晃倒了,就是把右舍的蔬菜给根拔了。对于武在行这些不理智的做法,村民们是恨之入骨,父亲武超群也是捶胸顿足,气得牙根发痒,实在气不过,就狠狠地骂上一大堆不堪入耳的话:“天下好人死了那么多,阎王老爷怎么不把你收了去!活着就是丢人现眼!活着就是败坏武家的门风!活着就是辱没武家列祖列宗的名声!”

  武在行岂能受得了武超群的白眼和骂口,一不做、二不休,人不知、鬼不觉离家出走了,且一走就是三年五载、杳无音讯。就在人们怀疑武在行可能遭遇什么不测的时候,他却奇装异服、趾高气扬地出现在了村中。

  “武在行,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你爸妈要上派出所报人口失踪了,或是要张贴寻人启事了。”

  “爸妈才不会过问我的死活呢!”

  “你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当初你在家整天不着调,尽做些下三滥的事情,是个人都气不过,更何况你老爸是个最爱面子的人,你让他在村民面前丢尽了脸,能不白眼、骂口于你吗?”

  “是啊!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呢,可偏偏遇上你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哎!”

  “这几年,你不在家,你父亲都愁得眉毛打结了。打是亲,骂是爱;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跑出去这么多年,都做了、学了些什么?”

  “也没做什么,学什么,就是和师傅学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还有一些深藏不露的拿手绝活。”

  “哦!是什么拿手绝活?是能耍把戏,还是能卖艺?是能做生意,还是能经商?是能跑码头,还是能闯江湖?”

  “是啊!你是能耕田犁地呢,还是能打谷晒场呢?是能偷抢扒拿呢,还是能坑蒙拐骗呢?”

  “你们都不要以老眼光,看新人了,好不好?我可不是当年的那个武在行了!”

  “我们倒是想擦亮眼睛瞧瞧,你和以前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别屁大胡话。”

  “是啊!嘴上无毛,说话不牢,先把欠的钱还上再说。”

  “还钱是迟早的事。就凭我这张在外闯荡多年的脸,也少不了你们那几个破钱。”

  “那我们就掏空衣兜等你把破钱还进来了。”

  “你们就平下心、静下气、端好茶、倒好水等着吧!”

  “不说无聊的了。你这次回来有何打算呢?”

  “暂时还没确定。”

  “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整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了。”

  “做个营生赚点钱,抓紧时间把老婆娶了,你老爸、老妈也能少操一分心了。”

  “村子里和你仿佛年纪的人哪个不娶妻生子、儿女绕膝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能不能天遂人愿呢!”

  村子里平时与武在行交情不浅的人都如此劝说着。

  武在行刚回到家时,在村子里还冒了几个泡,可最近几天总是不见他人影。村里的人又开始说长道短了。

  “武在行是不是回家待不住,又出去周游列省了。”

  “他就是个屁眼夹三角棱的人,怎么能待得住?定是又跑出去半人半鬼、浪迹江湖了。”

  “武超群贪到这样不成器的儿子,真是苦命啊!”

  “谁说不是呢?哎!”

  其实,这次人们的议论全是空发,毫无真凭实据,武在行根本哪里都没去,而是待在房间里苦思冥想着一桩不为人知的心事。

  这些年,武在行先是在一家名为“艺高胆大”的武术馆学了半个月花拳绣腿的把式,后又在一家名为“锁开万家”的修锁铺,跟一位姓孙的师傅学习了三年。从学习时间上不难推断:武在行是要在修锁的事业上有所建树了。

  武在行虽然学了三年的修锁、开锁,但他始终没有亲自实践过手艺是精,还是笨。于是,他想在村子里练练手。可是找哪家练手呢,他作难了。拿别人家练手,万一失手,被派出所捉了去,更让村中人瞧不起;拿自己家练手,恐又造不成心理上的障碍和压力,试不出高超水平。思来想去,他决定找大姑家练手。

  武在行姑姑武超霞就嫁于本村,住在村子的最后面一排,与他家中间隔了一排住房。

  这天上午,武超霞一家人赶集的赶集,下田的下田,倒虾的倒虾,窜门的窜门,家里只有一条黑白相间的狗蹲守在院门边,警惕地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一只红绿相杂的老母鸡可能是刚产下蛋,伸长着脖子在院子里“喔、喔、喔”高声叫着,仿佛在向主人邀功请赏。武在行瞅见机会来了,装模作样地来到姑姑家院门口。那条守家护院,看上去很凶的母狗,以为是亲戚上门,竟然没吠一声。武在行就这般如入无人之境了。

  见四下里无人,他从口袋里不知道取出什么玩意儿往锁孔里捯饬了一会后,锁就嘣嚓一声弹开了。于是,武在行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武在行打开院门的锁后,又径自来到堂屋的门跟前,以同样的手法非常熟练地打开了房屋的门。两道把门的“铁将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武在行给“解决”了。

  武在行熟门谙路,像进入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陌生,因为这个地方他来的次数太多了。熟悉的环境让他毫无紧张和恐惧的心情产生。

  武在行突发奇想,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白忙活了半天。拿点什么不空手呢?武在行的脑筋开始急速地转动起来。最终他决定拿床被子回家。

  拿被子回家,武在行是有想法的:拿小的东西不容易被发现,而大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武超霞以及家人陆续回家了。

  儿子何冬柱想休息一会,却发现床上的被子不翼而飞了。

  全家人陷入了突如其来的恐慌、惊诧之中。

  前后门的锁都是好好的,怎么被子就不知去向了呢?这盗贼的手段也太高明了,不露丝毫破绽。武超霞一家,每个人的心头都疑云陡生。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武超群见儿子武在行抱了床被子回来,顿生纳闷,并急切地问道:“在行!你这被子哪来的?”

  “姑姑家的。”

  “你把被子抱回来,姑姑知道吗?”

  “知道不就露馅了!”

  “露馅了!啥意思?难道这被子是偷来的?你可真在行,名字没叫错!这么多年在外,什么本事没学会,竟然学会偷盗了。看我不把你这双见不得人的手给剁了!”

  “你想让我这双学艺三年的手痛苦下岗吗?你不是也有一双长满茧的老手吗?要不你也找户人家试试?”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是你亲姑姑家!”

  “听这话,你是想让我到外面去下手吗?”

  “你……你……气死我了!姓武家……怎么出了……你这个提不上把的败类。你是要把我的脸……都丢尽了……心里才踏实吗?”

  “子不养父之过,这还不都怨你!”

  “你抱着被子有多远滚多远!我们家不少你这个偷盗手!”

  武超群丢下这句话,愤愤地回屋去了。

  “真的让我滚吗?你可别后悔。”

  “我是后悔,后悔生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父子俩隔着一道门,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不欢而语着。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想把家丑大张旗鼓吗?你要不嫌丢人,我现在就抱着被子满村跑,就说这被子是我从姑姑家偷窃来的。”

  武超群没辙了,狠狠地向脚下吐了口唾沫,道:“那你还像驴桩一样愣着干嘛,还不快进屋!”

  自从武在行回到蓝岭村以后,村子里的治安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村里村外也不再有安全可言了:不是今天张家的储藏室里不见了辆自行车,就是明天李家圈里的鸡少了几只;不是今天王家山坡上的洋槐树少了几棵,就是明天赵家玉米地里的玉米棒被掰走了一大片……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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