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见过黄金明一次。那时,我在化州三中读初二,有幸参加了学校文学社组织的一场文学讲座。讲座现场座无虚席,分享嘉宾是高三学子黄金明,一位年纪轻轻就已发表文章100多篇(首)的化州文坛和校园的风云人物。
讲座上的黄金明身形消瘦,一副腼腆而又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的话语,虽略带紧张,却字字珠玑,如同初春细雨,润物无声,在我等文学初学者的心田播下了希望的种子。
从那时起,我就特别关注黄金明。特别是在互联网兴起后,我经常在百度等平台搜索他的动向,品读他的诗行,感受那份跨越时空的共鸣。每当他的新作问世,或是荣誉加身,我总能从中汲取到前行的力量,为有这样一位杰出的师兄而感到自豪。
因缘际遇,我有幸读到作家陈兴转发在《橘州文学》微信群的由黄金明发表在《草堂》的《烛火(组诗)》。《烛火(组诗)》由《身陷磨孔》、《烛火》、《童话诗》、《火柴》四首诗组成。首首精彩的“开放之诗”,让我读后很受触动。作为一位文学的旁观者,我虽不才,但也忍不住要对他的诗文作一番评论。暂且挑选组诗中的序章《身陷磨孔》来“管中窥豹”。
《身陷磨孔》是黄金明的一首充满想象力与深邃哲思的佳作,它以其独特的“开放之诗”风格,引领读者穿梭于自然与象征的交织之间,展现了一个既具象又抽象的宇宙图景。
黄金明在这首诗中,以“青硬树干”为起点,巧妙地引入了“土行孙”、“白蚁”、“天牛”等微观世界的角色,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体,在诗人的笔下却成了宏伟工程的建造者,它们“挖掘、夯实并铺设轨道”,构建出连接星辰的“银河铁路”。这一设定不仅展现了自然界中生命力量的伟大与不息,也隐喻了人类对于未知世界的探索与创造,以及对理想世界的向往与追求。
诗中,“金丝楠木仍在盛年,它暗暗孕育着数百尊雕像”,却“远未成形”,这一对比强烈地揭示了时间的力量与生命的有限性。同时,乌鸦、非洲巨蛙、蜂鸟、虎影等自然景象的描绘,不仅丰富了诗歌的画面感,也通过它们各自的命运与状态,折射出生命的多样性与复杂性。特别是“水珠在滴落,更大的恐惧来自时间及其流逝”一句,更是直接点出了时间作为无形之手,对一切生命的无情剥夺与重塑。
“水力磨坊已报废”与“寻访者身陷磨孔”的意象,构成了诗歌的核心象征。磨坊作为人类文明的产物,其报废象征着传统与秩序的瓦解;而“磨孔”则象征着人生中的种种困境与束缚。寻访者们“个个拖着沉重的身躯”,既是对现实负担的写照,也是对精神困境的隐喻。他们“溯游而至”,却无一不“身陷磨孔”,这一结局既是对人类处境的深刻反思,也是对个体挣扎与抗争的无奈叹息。
黄金明的“开放之诗”风格,在这首诗中得到了完美诠释。他以自然为镜,映照人心;以哲理为魂,启迪智慧。他善于将自然景象与人文思考相结合,通过丰富的意象与深刻的哲理,构建出一个既广阔又深邃的诗意空间。同时,他的诗歌语言生动而富有张力,既能够细腻地描绘出自然景物的微妙变化,又能够深刻地揭示出人类内心的复杂情感与生命哲理。这种开放式的表达方式,使得诗歌具有了无限的解读空间与可能性,引导读者在阅读中不断发现新的意义与感悟。
可以说,《身陷磨孔》是一首充满想象力与深邃哲思的佳作,它以独特的“开放之诗”风格,展现了自然与生命的壮丽图景,同时也深刻地反思了人类的存在与困境。黄金明以其卓越的诗歌才华与深邃的思想深度,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既真实又虚幻、既具体又抽象的诗意世界。
黄金明的创作风格多样,善于处理时间与空间、地理与心理、时代与个人等多重维度的经验。这种多元化的创作风格有助于他在不同题材和领域中展现才华。在文化创作中,黄金明不断尝试新的表现手法和叙事方式,力求在作品中呈现独特的艺术风格和深刻的思想内涵。当然,《身陷磨孔》仅仅是黄金明创作的一个缩影,也是他的“开放之诗”的一个缩影。
黄金明作为广东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其文学造诣得到了广泛的认可。难能可贵的是,他兼擅小说、散文和诗歌,作品多次获奖并入选多种选本,显示出他在文学创作上的全面性和深厚功底。三十多载的春秋,笔耕不辍,他不仅是文字的编织者,更是心灵的探索者,以诗为媒,以文为介,传递着智慧与温情的光芒。黄金明实为化州之光、茂名之光,广东之光。假以时日,他或许会成为中国之光。让我们拭目以待!
附:
身陷磨孔
黄金明
这青硬树干里,有更小的土行孙在挖掘、夯实
并铺设轨道
这白蚁、天牛和独角仙修建的地下铁
将会像银河铁路
将群星里的城市连接。但金丝楠木仍在盛年
它暗暗孕育着数百尊雕像
而远未成形。乌鸦喉咙里的大喇叭
被一股狂热的激情烧毁
非洲巨蛙缄口不语
它有肉质的闪电
像鱼叉对准欢蹦乱跳的鲑鱼掷出
并迅速收回。此刻,它像坠入梦乡的青石
蜂鸟有尖嘴,大丽花有厚唇
虎影在月光下一闪即逝
仿佛少年斑斓的春梦。密林如此寂静
接近于窒息。豹猫在夜色中蹑足
凑近松鼠。食人花如猴杯
将颧鹤捕杀。伐木者听见耳畔有呼啸的电锯
那是风声切割着年轮。水珠在滴落
更大的恐惧来自时间及其流逝
林子外,溪水畔
有一间水力磨坊已报废
不同路径的寻访者溯游而至
个个拖着沉重的身躯
仿佛人人携带着磨盘,又无一不身陷磨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