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年我只有十五六岁,恰是一位少年,那年龄花儿一样,好美呀。可是,当时,也没觉得年龄有多美,倒是觉得那年纪,只是,对什么多好奇,也很容易就忘记愁是啥滋味。
当时我,刚好在放暑假,在家没什么事,小姑姑在绥化找了一份工作,一干就是三四个月了,没有时间回家,奶奶那个急呀,天天地念叨:“馨儿也不知咋样了?工作好不好?生活得怎么样?都没个人去看看,这电话也少来了,一问就是个忙。”
我提着奶奶给小姑的鸡蛋,背着母亲给小姑做的夏凉被子,还有父亲给小姑采摘的山野果子,什么山丁子,山里红,臭李子,山葡萄该有的都有了。
唉,有娘的孩子,就是幸福呢,都二十多的大姑娘了,奶奶天天拿着小姑当孩子。我呢,十几岁,母亲也是拿着当个宝,当时,母亲从来不溺爱我的,什么事,都是鼓励我一个人去完成,还说:“多大的人了,做事自己该有个主见了,你爸爸像你那么大,都去教书去了。”
好吧,那我,就无论什么事,自己看着办好了。
去看小姑,开始人选不是我,那是我姐姐应下的,可是,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姐姐突然要去外地支援,因为雨水多,多地发生洪涝灾害了。姐姐说请不下假的,也不能请假的,一请假,这多年的优秀班组就因为她一人拉下来了,自己无所谓,集体的荣誉因她受损,有些很难为情的。
好吧,我来吧,我暑假里有没有什么事,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了,也该磨练自己了。于是,去看望小姑的重任落在了我肩上。别人好似还没有觉得我有什么不妥的,只有弟弟说:“哥哥去,我也去,我担心哥哥一个人在外,贪恋外面的风景,哥哥再找不到回家的路咋办?那不还得我去找哥哥呀?”
弟弟几岁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是说些小孩子的话。还懂得外面有风景,这是跟谁学的呀?一定是哥哥天天说熟悉的地方没风景,他倒是学会了外面有风景了。
我微微一笑,说:“小弟,好好在家里呆着,哥哥看看小姑就回来了,到时候,给你买回来好吃的。”
父亲将我送上火车时,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不要打瞌睡,很快就到站了,千万不要坐过站,坐过了站很麻烦的,不仅会误事,还浪费时间。我点着头,说:不会的,放心好了,什么也误不了的,我不会打瞌睡的。
坐在火车上,心情那个好就别提了,虽然,因为上学离家远,也经常地坐客车,但是,坐火车倒是没几回呢。
坐在火车窗口,我就往外看呀看,真是太美了,夏末秋初,野外的景色,就好似一幅幅的水彩画,这一片绿那一片黄,不是树木,就是庄家,真是美极了。我的眼睛真是看也看不过来,那个目不暇给,这词咋造的呢,搬到此处来用,再恰当不过的了。
二
本来,我去绥化,只需要坐几站地,很快就到的,但是,也不知是车窗外的风景太迷人,还是我有些困倦,当我听到列车上的广播报站名时,我就傻在那里了,只听一个好听的声音说:“旅客们,桃山车站到了,下车的旅客……”其余的我就听不到了,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我这是坐过站了。
我说着,我要去绥化,不去桃山,咋还把我拉到桃山来了呢?没人听我解释,只有几个人说:“下车再往回坐呗,没办法,谁让你不注意报站呢?”还有人说:“桃山也不错的,这里是旅游好去处的,桃山,风景美嘞。”
随着一阵阵的拥挤,我下了车,又补了票。身上的钱也就所剩无几了,本来父母也没给我多少钱,刚刚够买几根冰棍吃的钱,说回去小姑买票,我身上不带钱,怕再招贼,再就是担心我没有节制,把钱给乱花了。这倒是好,我连回去的票钱也没得了。
走出车站,一个个人在大叫着,什么附近宾馆呢,去各个乡村呀,还有就是去桃山旅游风景区。我一咬牙,心想,既来之则安之嘛,既然来都来了,就去桃山风景区看看,咱也来个桃山一日游。看看这桃山与我家门口的山到底有什么不同呢?想想,我们家门口的山也不错的,但是,很少有人去旅游的,莫非是不出名缘故吧。无名氏就是不行,名不见经传,更是数不上。
我心里嘀咕着,就想出来了好主意,不是没有旅游和回家的钱了嘛,天大事难不倒我的,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看了看身上背的,手里提的,这不都是可以换成钱的嘛。
于是,学着人们的样子,将头发弄得乱乱的,一副蓬松村里少年形象,衣服也揉搓几下,眼神也暗淡下来,坐在离车站不远处,学着小商贩们的样子,吆喝了几声:“鸡蛋了,鸡蛋了,新下的鸡蛋……”也不知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笑,心里还自我埋怨自己:“都啥时候了,还笑得出来,真是没心没肺的。”
其实,此时,家里已经炸开了锅了,因为小姑没有接到我,小姑与家里人已经通了电话的,都惊出一身的冷汗,尤其是我奶奶一听大孙子失踪了,立时,就眼泪下来,哭成了泪人,口里埋怨着天埋怨着地的:“我就说不行不行嘛,都不听我的呀,这可倒是好,我大孙子不见了,你们赔我的大孙子,赔我的大孙子,呜呜——”我母亲也慌了神,一遍遍祷告着“老天爷呀,千万别出事呀,保佑我们家小智吧,千万千万呀,到时候我给你老人家按时的送钱烧香。”
弟弟一听就哭着说:“妈妈,你给天老爷烧香送钱花,我哥哥手里没钱呀,他可咋回来呀?我说哥哥他贪恋外面风景,还真是嘞。”母亲一听就给了弟弟一巴掌:“还不是你小孩子口无遮拦,说得呀,看看,咋样,把你哥哥给说得失踪了,找不回来你哥哥,我先把你给打个半死。”
父亲和奶奶一听,赶紧给拉开,奶奶没好气地说:“关小弟什么事?小智咋会不回来,尽瞎说八道的,赶紧去报警,撒开大网,去找孩子吧,只顾得在家打孩子,昏头了你呀?”
我没费什么事儿,就将给小姑的鸡蛋凉被子山野果子都卖得干干净净,手里也就有了钱,心底也就不慌了。卖鸡蛋时,与我挨着卖鸡蛋的一大叔和一老奶奶说,两人为杨戬劈山救母一事儿,起了纷争,一个说是劈的就是这桃山,一个说不是,劈的是华山,还有来买鸡蛋的人也加入到了辩论行列,说:这桃山不是那桃山,山上呀,没有被斧头砍过的痕迹。
大叔却是有备而来的样子,鸡蛋筐里翻出来一本《西游记》,早已折好了页数,读到:“高叫道:大圣道:"我记得当年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杨君,生一男子,曾使斧劈桃山的,是你么?我行要骂你几声,曾奈无甚冤仇;待要打你一棒,可惜了你的性命。你这郎君小辈,可急急回去,唤你四大天王出来……”读完又来了劲儿,说:“听听,听听,书上明明白白说的嘞,生一男子,劈桃山救母的,那男子就是杨戬救得就是杨戬母亲……”
来买鸡蛋的人却说:“哎呀,你们两个都错了,杨戬呀劈的不是华山,也不是桃山,那是半拉子山,也是咱们东北的山,就在在辽宁呢。”
另一个围着看热闹的文邹邹的一个戴眼镜的说:“一点也不错的,在当时呀,那山就叫做桃山,一劈为二,一半崩到了东海,一半留下来就叫半拉子山,有时间,完全可以去游一游,看一看,就知道了。”好嘛,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我天天看《西游记》听《西游记》的,里面的故事知道的已经很不少了,竟然没有注意还有这许多好玩的故事呢。
虽然,听了半拉子山,我心里也是一阵的悸动,但是,先不去看什么半拉子山了。必定那有些远了,辽宁,我也从没去过,也不熟悉。再说,我手头的钱也不够,再就是,我急着回家呢。
那就等以后吧,我心里安慰着自己。现在,什么也不去想了,就先去看看桃山吧。心里想着,人儿早已没有了坐过站的丧气,而是,蛮开心呢。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当时就没有想想,我与家里失去联系后,家里会有多么着急,只知道自己玩个痛快了。
三
桃山,我站在山脚下大声喊着:桃山,我来也——
不来不知道,来了,才知道,这山里的景色,怎能用语言来描述得出呢。目光所及,都是风景,山深林密,鸟儿乱啼,仿佛间可以听到小兽间的争斗与奔跑。才知道,这里早已经国家批准,开辟出来一个对外开放的天然野生动物饲养狩猎场这是我们国家的第一个,他的面积可达210平方公里,这里面的动物更是丰富之多,有可供狩猎的动物有马鹿、黑熊、野猪、狍子、黄鼬、香鼬、狐狸、貉子、沙半鸡、榛鸡、鹌鹑、雉鸡、野兔野鸭那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河中与更是不可缺少,还有少量水獭和青貂。
再就是,又建了滑雪场,只可惜现在还是大暑天,若是冬季来,那可就有得玩耍处了。要知道滑雪是我们东北孩子最喜欢的一种游戏,包括一些大人,也很喜欢滑雪的。那要是到了冬季再来桃山,还不玩嗨了呀。
桃山,此刻的桃山,也美得出奇呢。大片大片的红松原始林和黄菠萝、水曲柳、胡桃楸,这是被称为很出名的三大硬阔原始林。此种时候,夏末秋初,林木格外茂盛,整个桃山,都沉醉在幽幽林海中,遍山翠绿,动植物都在繁茂之时。
桃山,有地质公园,还有AAAA级景区悬羊峰,桃山森林公园、什么冰雪温泉、小兴安岭最高峰平顶山、还有什么杜鹃花观赏园、呼兰河源头漂流、八仙湖、桃山古洞等等好多景区和旅游路线。
最是这里的物产与我当地也差不许多的,只是因为这里的雨水更加丰沛只缘故吧,大豆、水稻、玉米土豆粮油作物生长得更加好,年年都是大丰收。再说说这里的鸟类,那是我最喜欢的,据说呢,鸟类要有二百五十多种,还有一些珍稀动物呢,有梅花鹿、松鼠、獾、紫貂还有环颈雉、斑翅山鹑、黑琴鸡、花尾榛鸡、绿头鸭等等数不胜数呢。
再有,听一些游者还说,桃山矿产资源丰富,既有金矿,又有玉矿,杜鹃花观赏园、呼兰河源头漂流、八仙湖、桃山古洞等等好多景区和旅游路线。“桃山玉”是黑龙江省知名产品呢。这就难怪,桃山,向来就有“金玉之地,世外桃源”之美誉了。
桃山归来,心里依旧对桃山神往着,因为太匆忙,又是那种窘迫之情况下去游,心里总是不踏实的。
回来后,家人也没有责怪我什么,只是母亲总是说把小姑的凉被子卖成菠菜价,有些可惜了她的手工呢,那是好几个夜晚点灯熬油才做成的呢,何况又絮上蚕丝棉呢。
奶奶倒是什么也没觉得可惜,不住地说:“大孙子厉害,能耐着呢,走不丢,能回来就好。”奶奶还一再地说:“回来就好,谁也不许说什么,谁说什么,我不依他。”父亲对我扬了扬手,看看奶奶,只好作罢。
我呢,只是没其他人的时候,单独对着小弟了,我才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地说:“哇,那桃山,那风景……”把个小弟听得一个愣一个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