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冬】 锡林郭勒草原那个难忘的冬季(散文)
张凤英
看见文学社团征文启事的那一刻,我脑海中立刻出现了满天的大雪和内蒙古特有的白毛风天气……
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夜里,我们正在睡梦中,突然嘹亮的紧急集合军号声把人们叫醒了,我们非常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赶紧穿上厚重的棉衣、棉裤、军大衣,戴上狗皮帽子,不用说我一定像狗熊似的笨重。
这时候,听到排长传达命令:“一级战争状态!”我们赶紧打起背包,去枪库扛起七斤半的半自动步枪,跑步来到操场上紧急集合,动作已经到了很快的速度。这时候已经是风雪交加的夜晚,外面一片昏暗,一天一夜的大雪,封住了四周所有的道路,草原冬季特有的白毛风狂叫不停,原野里的雪有二尺多厚了。
刘连长严肃地下达命令:“同志们,刚刚接到团部命令,敌人的特种部队从我们的防区进入我国边境,就在我们的东北方向,团部命令我们去围歼这部分敌人。时间紧迫,任务繁重,大家做好牺牲的准备,同志们,出发。”于是我们热血沸腾地冲向茫茫的雪原,前进,前进,不能停顿,更不能后退,谁停下来就是逃兵,连长有权利军法处置。
走啊,走啊,越走背包越重,越走机枪越沉重,双腿开始迈不动步子,没多久队伍就不成队形了,女战友逐渐开始出现了掉队的现象,我的好朋友梁云英正赶上重感冒,她咬牙坚持走到三公里处就走不动了,我不能丢下她,我还有力气,一定将她保护好。于是我对班长说:“班长,梁云英发病了,我愿意护送她一起走。”班长说:“好吧,你们不能落得太远,在大雪覆盖的草原上,离开队伍就是死路一条!”我答应:“是,我明白。”
可走着走着,就看不见队伍了,我们迷失了方向。我们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冻死,于是我们两个手挽着手,冒着零下40度的严寒在雪原上盲目地行进,再行进,我们深知:一停下来就会被冻死,我们努力地走啊,走啊,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方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毛风的狂态慢慢地变小了,天空出现了一轮明月,苍穹之上是瓦蓝晴朗的天空,啊,天放晴了,我们的心豁然开朗起来。梁云英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子红糖,我也从背包里拿出平日不舍得吃的牛肉干。我们开始吃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草原狼慢慢地靠近了我们。当我们有所察觉的时候,狼已经靠得很近了。我们只好把一部分牛肉干用袋子装好,丢给草原狼,它高兴地叼着跑了。
我抬头望着北斗星,心中有了前进的方向。突然,我摔倒了,在手触碰到大地的那一刻,我感觉摸到了黑土地,我猛然发现,我们已经离连队很近了,阴差阳错,我们回到连队的方向了,我喜极而泣:啊,我们终于回家了!连队就是我们的家啊!
“哎呀”,梁云英掉牧民们给狼挖的陷阱里了。我解开背包带,试图用背包带将其拉上来,可是我用尽力气,也丝毫拉不上来。
突然感觉有点异样,回头一看,是那只草原狼回来了,它正帮助我拉背包带呢。它真是一匹知恩图报的草原狼呀!我把其余的牛肉干都奖励了草原狼。猛然发现,这就是我们连队曾经养育过的狼崽——赛虎!哇,赛虎长大了,但是它的眼神没变。
我们带着赛虎回到了连队,看到炊事班窗户上的灯光时,我们泪流满面,我们终于战胜了严寒,活着回来了。那一次是全团的一次军事演习,事后总结经验的时候,我们才知道有86%的二级冻伤,梁云英和我一点也没有冻伤,原因是我们到连队后没有急于进屋,而是用积雪揉搓暴露在外的面部和手脖子,脚脖子;而许多战友不懂得这个常识,从零下四十度的野外,急于回到温暖的屋里,顿时脸部和手脚都起泡了。第二天,战友们都变成了“小铃铛”,耳朵上,腮帮子上都是水泡。
岁月无痕心有痕,这一幕在我的生命中上演,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了,可是我的记忆中,它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我就会用那一幕疗愈我的创伤,后面的岁月里就是再苦再难,与那一次死里逃生相比也是“毛毛雨”啦。人的一生要经历很多苦难,在锡林郭勒草原的内蒙古生产建设兵团是我人生的第一站,我那时候的心境只能与同龄人分享,现在的80后,90后,都无法理解我们,可能这就是代沟吧。基于此,我感觉当代大学生应该去祖国的边疆、海防锻炼一下,体验一下那里的生活,明白真实的艰苦人生是怎么回事,那么就不会抑郁了,也不会失眠了,更不会躺平了。那时候急行军中我还可以迷迷糊糊睡一觉呢!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多么想回锡林郭勒草原去祭奠一下逝去的青春岁月啊!如今的我已经古稀之年,但是当年练就的精神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