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下连我被分到了滑道班,一心想出来寻出路、找前途的我连死的心也有了。平时爱说爱闹、最最活跃的我开始沉默了。
我躲到高低床的上铺角落,除了吃喝拉撒,整整三天没有下来。
马上要过年了,部队还是冷冷清清、平淡单调。一天晚上,一九七六年入伍的老班长何荣武(何班长后来干到全军唯一的兵王,享受正团级待遇)手握一瓶竹叶青跌跌撞撞地喝了起来。他一边喝一边骂骂咧咧:“妈的,老子干了这么多年,回去过年找个老婆也不行!”
回头又指着我说,你听说是个高中生有点文化,营里要出黑板报,我们班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如果上面批准我回家找老婆,代理班长就是你了!
何班长说的虽然是酒话,但我到像是接到了圣旨。写文章我虽然会点,但我一个刚刚下连、痛苦烦恼的新兵能写些什么呢?苦闷啊苦闷,我想我年纪轻轻的来当兵是想立功受奖找前途的!对,有了!题目就写《青春正红我立功》。立意主题有了,我就琢磨着想办法凑吧,我东一搭西一搭地揍满四了句,就把这首所谓的打油诗交了上去。
几天以后熄灯号响了,我看到楼梯口的黑板报抬出来了。洗漱好后,我偷偷地溜过去瞧了瞧,不禁脑子“嗡”的一声!原来我的四句歪诗被登上了黑板报的头版头条。我的心呯呯跳啊跳,迅即拔脚就往回跑。这一跑不要紧,就差点闯下大祸。原来我与来营里值班的张所长正好撞了个满怀。我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张所长不紧不慢地说:“你姓毛?吴县的?”我连声说:“是!是!是!”张所长说你跟我到楼上来一下。张所长不善言笑、很严肃地说:“你坐,我们准备送你去学卫生员,好不好?”我说:“好好好!”我心想我舅舅是大队里的赤脚医生,这下好了我复员回去,可以和舅舅一样当个大队赤脚医生了。
大年三十下午,一个瘦得像猴的老兵找到我说,你跟我来。我跟着瘦猴进了他的房间。他说这是营部文书室,我已经复员了,正在办理评残手续。卫生员没你份了,已经有人去了(被《海峡之声广播电台》一个营长开后门让他儿子去了)。你明天去四四一医院拿报纸,等我走了,你就是营部文书、通信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