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散文

徐基宏:通往军营的路

作者:土八路   发表于:
浏览:45次    字数:2520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2篇,  月稿:0

  那是1983年夏天,高考败北的我,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到了8月份,说是乡里要招收农技员和团干部,这对前途未卜的我来说无疑是绝好的消息,于是就报名参考。具体考考试科目已模糊不清,但语文是必不可少的,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作文题目是《家乡的路》。考试公布我排名第二。

  人生的路往往不完全是自己所能左右的,有时是主动求变,有时是随弯就直,有时是受人点拨,一条道走到黑也是有的。还没等到乡政府的录取,紧接着人生的另一条道又呈现在眼前——参军报名开始了。那就先报名体检吧!这一检,全程合格!因为之前我们家父辈以上还没有当过兵的人,我是第一个,家中皆大欢喜。这之前,有位年长我几岁的同学,见到我父母就说:你家大基宏论五官和身高,要是去验兵包验包成。之后,我这个同学只要到我们户里,逢人便提这事,证明他的判断得以应验。

  关于当兵,在我十来岁的时候记得我们生产队当时有两位正在当兵的人。一个是杭姓兄长,部队在昆明,曾支援老挝修过路;另一个李姓兄长的部队在上海,见过探亲时崭新的军装,鲜艳的领章帽徽,羡煞人——只是他已不怎么能看惯家乡低矮破败的草房和落后的面貌了,反复说着上海的高楼大厦高到昂头掉帽子。

  中学阶段,我们以有件黄军装上衣为傲,以至于高中毕业证照片上全班男生照片均为同一件军上衣。

  1983年11月1日一早,镇武装部把我们定了兵的百十号人召集到烟草收购站广场进行换装,周围围满前来送行的家长和亲人。穿了军装背了被包,满脸喜气洋洋。除此这外,我带了一只黄色的帆布拎包,里面装了些中学课本和村支部、团支部赠送我的几本塑料彩色封面印有红楼梦人物的日记本,这在当时很是精致。扉页上写着:赠送徐基宏同志:光荣入伍,保卫祖国;努力学习,振兴中华。时代烙印十分明显,如同现在的“强国有我”“中华复兴”一般!口袋里揣的二十多块钱,也是前一天父母吩咐我挑卖了新收下的红小豆卖得的,那也是我之前身上装的最多的钱。

  军地交接仪式开始,大小领导们开始讲话。我们那时没有多少纪律意识,就坐在被包上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仪式行将结束,首长口令:全体都有,下面我们准备按顺序乘车出发。话音未落,我们纷纷起身拎行李、拍灰尘,惹得首长立刻火冒三丈:都——别——动,我还没发出口令呢,谁让你们起来的。全场哈……地发出一阵阵轰笑,我们又坐回原样。

  人生第一次接受来自军队的“命令”!

  终于到了告别亲人、离别家乡的艰难时刻。我这个农村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当的是什么兵种、到哪里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着走,除了新鲜感而外一切都充满着未知。我们分乘三辆公共汽车,要经过四十五公里外的县人武部接上另外十几名县城兵,再到蚌埠兵站与蚌埠新兵汇合。

  人生第一次乘坐公车汽车,还是免费的;也是第一次到县城。

  从蚌埠兵站乘上专列已是傍晚时分,所幸专列不是那种闷罐货车,而是客运硬座火车,个个兴奋不已。城市兵的家庭条件的确要好的多,一路上水果、零食换着样吃,途中的饭点是发了面包之类的。我则啥也不想,只将眼睛盯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风景,思绪也随之飞扬。专列一路上避让,第二天中午到达济南站。我们统一下到站台上放松伸伸筋骨,同时享用兵站提供的煮面条,算是饱餐了一顿。

  专列继续北上,当天深夜到达终点站保定。北方的夜已感觉有些寒冷,车站广场整齐停放着多辆敞篷的老解放卡车。广场集合后,新兵营长向我们宣布纪律,他个儿不高,但声音洪亮口齿清楚,大约十来分钟就人员清点完毕,车队将我们接到安新县某农场驻扎下来。我们邻县的一批新兵滞后一天到达农场,第二天晚上连队组织我们“老兵”队列大门两旁,反复呼喊:热烈欢迎新战友!向新战友学习!向新战友致敬!声音嘹亮响彻夜空。“新兵”们的内心被温暖着感动着!第三天,组织全体新兵到安新县医院对我们进行身体复检。第四天,开始了队列训练。我们部队这次接收了来自安徽滁州、蚌埠两地大约三百六七十人,我分在一连八排,九排是来自合肥、芜湖等城市的二十位女兵。

  体检结果出来后,我所在的八排就有一位新兵被退兵回原籍,为他感到十分可惜!

  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我们新兵睡的都是火炕大通铺,为防止随身携带的现金丢失,连队通知上交登记代为保管,得知有战友带有近千元,其他连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多,我不知道。我心里惊讶不已:我的孩呀,他家也真有钱!这在我们老家农村够娶两房媳妇的了。那年我们的月津贴费为十元。

  新兵训练两个月斩头去尾和星期天只有四十来天,也谈不上有多苦多累,中途还组织我们去了一趟白洋淀。由于长年的干涸,淀上已不见电影《小兵张嘎》里的堤防围护、壕沟纵横、河淀相通、田园交错、水村掩映的画面,也不见波光荡漾、水鸟啊啾、芦苇婆娑、荷香暗送的生态美景,没有一点儿涟漪和灵秀。

  二连三连的战友说一连的伙食比他们连要好。但于我而言,无论如何要比农村生活强许多。新兵训练的模式想必都是白天训练,晚上学习、看电影拉歌、汇报演出、半夜里紧急集合,星期天可以三五人一群请假外出到安新县城转转。笑话最多的当是紧急集合了,慌乱之中有将裤子前后穿反了的、有中途掉了鞋赤脚跑的、有被包散了抱着跑的……路上散落的毛巾、水壶、鞋子等一地零碎。

  新兵连的生活新鲜而短暂,战友之间,与连排首长之间,发生过许许多多或有趣或感人的故事。四十年来,战友的每每聚会,从来不需要想起,但也永远也不会忘记,笑料也好,夸赞也罢,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叙不尽的战友深情。新兵连生活是永远的调味剂,美好而难忘!

  新兵连集训将要结束,大家都在关心分兵的事。一连八个排只有我们八排列队训练站在最后一位那个战友分到了当时离北京城区较远的顺义县某个部门,其他人员全部进入部队所属位于市区内的各机关;女兵们则全都进入了通信、宾馆和文艺部门;二连三连有战友留在新兵营农场,有分到北京通县农场和湖北省的某分部。我们八排分到一个新筹建的单位。

  12月28日,我们与一墙之隔的另外一个单位战友共同乘上他们崭新的大客车向着北京城出发。大家一路上欢歌笑语,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一如上海的大楼那般——昂头掉帽子。

  此刻,怀揣梦想的我正式踏上了通往军营的路,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从而开启了后来十四年无悔的军旅岁月。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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