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青唐古拉峰山脉绵延不绝,像一个坚毅的守护者环抱纳木措,而纳木措则宛若一位优雅的神女,依偎在念青唐古拉峰身旁。它们是这片纯白土地上唯一的主人,是一对相濡以沫的夫妻。这对深情的夫妻,已恋爱七千万年,至今仍在缠绵之中。
纳木措湖面海拔四千七百多米,位于西藏中部,是西藏第二大湖泊,也是中国第三大咸水湖。“纳木措”为藏语,意为“天湖”。纳木措边上全是茫茫雪山,这里的世界无限纯粹,没有市镇的熙攘,没有红尘的喧嚣,没有多余的建筑或杂物,天地间一片空寂,似乎置身于亘古洪荒中。
去纳木措的路上风景美丽无比。线条粗旷的雪山,清澈见底的小溪,白云围绕在山腰,漂浮在山顶,格外多姿。白白的绵羊,黑黑的牦牛,散布在肥美的草场,星星点点的华美藏包更是锦上添花。
轻快、悠美的藏歌伴着我翻越海根拉山口,天湖纳木错出现在我的眼前,像一面巨大的镜子,镶嵌在西藏北边的草原上。它的东部是直插云霄终年积雪的念青唐古拉山主峰,峰顶白雪皑皑,北侧依偎着连绵的高原山丘,广阔的草原绕湖四周,湖边的草地上点缀着白的、紫的、黄的各种野花。
在一个藏族小姑娘的带领下,我们跳过一片沼泽地来到湖边,近距离接触纳木错。这里海天交融,湛蓝的湖水,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清新的空气,仿佛人间仙镜,令人心旷神怡。
纳木错湖清澈见底,就像一面浅蓝色的镜子。偶尔清风拂过,湖面泛起鱼鳞似的波纹,蓝天白云全部都倒映在湖水中。举目眺望,我分不清湖水和天的界限。
远远看去,开阔的湖面犹如一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雪山草地之间,远处的雪峰和流动的浮云倒映到湖面,好像蓝宝石上镶满缤纷的斑纹,又如童年睡梦中仙女的五彩衣裳。蓝色湖水和清澈透亮的蓝天,水连着天,天连着水,究竟是天上的湖水误落人间,还是人间的湖水误流到天上?只有置身于此,我才明白藏族人为何将纳木措尊称为“天湖”。
看着澄澈而瑰丽的湖水,简洁而干净的画面,人也变得空灵。闭上眼,深呼吸,空旷的宇宙间只剩下我孤身漫步于湖边,孤独却不寂寞,空荡却不忧伤。在这里,我听到的是身体的呼吸,还是内心的声音,或是先知的神示?
“你的肉体只是时光,不停流逝的时光,你不过是每一个孤独的瞬息。”此时,心中一片清明,我忘却身外的世界,回到了生命本真中。
高原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刚刚还有些许阳光,回到帐篷后却下起冰雹,气温急剧下降。也许只有这样的体验,青藏高原的经历才算完整。
第二天一早,发现不少藏民在白塔或湖边转经。转经早已成为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不管冰天雪地还是风吹雨打,他们数十年如一日,涤荡心灵,活在一个离茶米油盐很远的宗教世界里。
同样表达藏民信仰的,还有湖边数不清的玛尼堆,这些刻满经文或佛像的灵性石头,是虔诚的信徒生命的作品。
信仰既体现在精神上,也反映到生活中。寒风中,不少卓玛从湖里取水,一桶桶背到帐篷里,雪水贴着背部,冰冷可想而知。她们为什么要采取如此原始的方式?原来,铺排水管可能污染天湖,架设机器可能有违天然,其严格尊重自然的态度令人敬畏。
车子离开纳木措时,感觉身后的世界离功名利禄很远,很远。一路慢行,风景过眼,只想告诉自己,旅行是生命华章的原本姿态,也是万水千山的心路回归。
从这里到那里,伴随着风景的不断变化,旅行从广度、宽度渐渐走向厚度,便有了文化的积淀和独立的思想。
比如,我与奥秘而静美的纳木措,既是一场艰辛而美丽的邂逅,也是一场倾听内心声音的旅行。
与纳木措越来越远,褪去繁华,抵达本心,我开始重新追寻人生的意义,亲近美,感受爱。唯如此,心才能大于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