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年的时候,因为工作原因,儿子一直放在他外婆家抚养,熬过了24小时的日日夜夜,他外婆用深深的皱纹和额间白发诉说着其中的辛劳。眼见小宝如小树苗般茁壮成长,我已经能从他的一声声“妈妈,妈妈”中感受到每次相见又匆匆离别后的不舍。
在他两岁半的一个寻常的周末,微信那头,他的爸爸发来图片,儿子在外婆家玩着玩着便放下手中爸爸新买的坦克,面对着樯脚,小脑袋深深的埋了进去。爸爸不解,上前询问,许久,听到儿子小声抽噎着:“我想妈妈了。”而彼时的我已经在合肥出差近两个月了,在这期间唯有工作之余看看他的照片和视频撩解思念之情,如此往复,面对此情此景,压抑在内心深处的愧疚与自责喷涌而出,泪水打湿了旅舍的枕头……
后来,在工作的重重压力下,我被迫选择放弃家庭生活,一心投入到工作中去。随着岁月的流逝,儿子也马不停蹄的长大了。他的幼儿园生活丰富又多彩,处处洋溢着欢声笑语,唯独遗憾的是缺失了母亲的陪伴,以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常常与我提及他的那段时光——一个人坐在某个角落里,思念着母亲,独自承受着那份孤独与失落。加上小托班,整整四年的幼儿园生涯,我不曾出现在他班级里,不曾与他的老师们面谈过,不曾陪同过期间任何一次的春游和秋游。就连最后一次的南京野生动物园之旅也没能及时参与陪伴,那一次,正参加单位培训的我坐在会场收到他外婆发来的游玩照片,瞬间唤起一直被压抑的情感,想着一路走来的遗憾与缺失,禁不住泪如雨下……也许就是在这一刻,我萌生了辞职的念头,于是这个带着希望的小火苗便欲燃欲烈。
匆匆八年,一晃而过,我带着破釜沉舟的心情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挥洒着我的青春与热血的工作岗位,那一刻,我终于如释重负,回归了家庭,担负起了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也让我的母亲终于卸下了担子。这之后的小日子,我们过得温暖又充实,我可以毫无顾及的感受爱,用心爱,付出爱。每天在柴米油盐的往复中独尝这一份久违的、踏实的、全心全意的亲子时光。在那些日子里,我们一起去海南,在徐徐的晚风中,躺在椰树下的木椅上,一口一口的撮着新鲜的椰子汁;一起去内蒙古的坝上草原,围着篝火旁,大口大口的品尝冒着焦烟的羊肉;一起去北戴河赶海拾贝,一起去山海关古址瞻仰……
不论春夏与秋冬,凡是闲暇之余,我们就会安排爬山、骑行、游泳、羽毛球、篮球、乒乓球,亦或是去图书馆、博物馆、体育场、游乐场、电玩城……数不尽的欢乐把我们的亲子时光塞得满满当当。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我的爸爸妈妈同时也在愉快的享受着轻松惬意的老年生活,每年出去几次旅旅游,和下放的知青、一起锻炼的拳友、儿时的玩伴和老同学、新交的麻友…生活过得好不愉快,好不滋味呢!
如今,几年过去,儿子已从稚气孩童长成翩翩少年,面对即将告别的小学生活。细数悉心陪伴的这些日子,他会因为妈妈不经意间说了句:放学早些回来。便在每每放学后,弃了昔日的好友同学,一路飞奔赶回家来;会当看到我在吃隔夜剩菜时,装成一副很爱吃的模样,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生怕他的妈妈多吃一口剩菜。也不知从哪一次起,他就开始往我的饭碗里夹上他最爱吃的鸡腿和鸡翅;也不记得何时就开始习惯倒一杯温水放在我的桌旁;烈日炎炎,我们骑车外出,当他看到大风刮起妈妈的帽沿,他会轻轻的伸手扶住帽沿,一点一点用小手捋平。
如今,这位小小少年还能体恤他妈妈的情绪,抚平他妈妈内心的丝丝焦虑,仿佛任何时候他都能用温暖的举动和贴心的话语治愈着这一切。
至此,一直以来觉得自己放下所有来陪伴他的妈妈,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温暖着、陪伴着,这是一种怎样的依赖与平衡,又是怎样的付出与收获啊!
唯愿时光慢些,再慢些,让温柔的时光温暖着记忆,温暖着你与我。时光荏苒,爱需要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