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又对母亲发了火。
原因和前几次如出一辙。满冰箱的剩菜就是我发火的导火索,那些烂掉成泥的蔬菜则是我持续发火的助火剂。
看着冰箱里的半碗西红柿鸡蛋汤;半碟炒芹菜;一碟小咸菜;几瓣玉米;几个地瓜,我火撞脑梁门。这些剩菜不知在冰箱里放了多久,颜色都发生了变化,原有的新鲜翠绿变得焉白浑浊,西红柿汤更是结了一层白膜,让我不觉生厌。
我怒气冲冲的喊来母亲,指着冰箱里的剩菜剩饭,冲母亲大喊大叫。“说多少次了,吃不上的快扔,别等着发霉了再倒了。”
母亲被我的疯狂吓到了,像个小孩儿似的战战兢兢地站在我身旁,吞吞吐吐的说:“不要紧,才,才放上不到两天,瞎不了。(瞎,家乡土话‘坏掉或发霉’的意思)”
我一听此言,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不到两天?”我的亲娘啊!严格的说隔夜的菜就不能吃,这都快两天了。
我强压怒火,“好、好,没瞎,没瞎。”我咬牙切齿对母亲说着反话。“你食物中毒,别给我打电话昂!”说着我故意模仿了母亲生病时给我打电话时的脆弱样子。
母亲看着我不停的发火,一脸无奈的样子。委屈的和我解释,“冰箱不就是盛剩饭的吗?”
我被母亲气的“噗呲”一下笑了。长叹一口气,决定静下心来和母亲把道理讲明。
“你天天吃剩下的饭菜,最后新鲜的也就变成了不新鲜,为什么不先吃新鲜的呢?总是把新鲜的留到最后吃,总是吃剩菜,这不成了恶性循环了吗?”
本以为母亲会很赞同我的观点,哪料到母亲的歪理却证明了她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
“先吃剩菜,新鲜的还能多放几天,要是先吃新鲜的,剩菜不就瞎了,怪可惜的。”我直接无语。
母亲的年龄经历了国家的三年自然灾害,经历了挨饿苦难,吃过了树皮草籽。母亲时常和我讲起那段苦难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就连生火的杂草树枝都成了奢侈品。
母亲从那个时代走来,对粮食的认知各外深刻。“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是父亲很小就交给我的格言。
看着一脸委屈的母亲,我细细反思。可能是我错了,虽然我的出发点是为了母亲的健康着想。但是,对母亲来说,倒掉了剩菜就是莫大的浪费,她不舍得浪费一点点。用母亲的说,“都是一个一个大子儿换来的。(大子儿,家乡土话‘钱的意思’。)”
这就是母亲那一代人对粮食的尊重,我不免有些自责。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母亲开口说话了,“你别嫌吼我了,我和你爸都上了年纪了,吃的本来就少,也不讲究什么糙好,有口吃的就中,有时候俺都好几天不动火。”
此时,我的怒火早已经灰飞烟灭,剩下的只有愧疚。我心平气和的叮嘱母亲,往后一定要少做,少食多餐,别剩下,不就没剩菜了。
母亲会意的点点头,母亲勤俭节约了一辈子,从不追求排场更不会摆谱儿;母亲默默的付出着,为子女她从来没有要任何回报。
我端出冰箱的剩菜,逐一放在了锅里。炉火打开,跳跃的火焰舔着锅底,一会儿就发出“滋滋”的声音,锅里开始飘出久违的香味......
今天不走了,陪二老吃个饭。
母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