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读到与农村有关的故事,她的鼻子总酸酸的,眼睛总热热的!他笑她,难道农村出来的妹子都这样?她不服气,农村咋啦?农村有错啊?城里人还不是吃着乡下人种的米,淋的菜?
这个暑假,她决定带着他和一双儿女回农村度假。用她自己的话说,让他和孩子见识见识农村的大世界!
每次回到生活了十几年的农村,她都百感交集,有兴奋,有激动,还夹杂着种种复杂的感慨!见到一对外孙回来,父亲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儿。这些年,因为母亲的离世,父亲独自一人守着一幢空房子,和猫儿狗儿为伴。她姐弟几个早就想接父亲出去,可父亲软硬不肯,他离不开家里的猫儿狗儿,离不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大山!她也理解,最后只得随了父亲!谁不留恋这里呢?她心里这样想!
孩子们回到外公这儿也很高兴,以前每次都来去匆匆,第一次回农村住这么久,什么都是新鲜的。
这天,她要带着他和孩子们跟父亲上山去了。父亲像她小时候那样早早做好了早餐一一鸡蛋粥,等他们!她也早已换掉了长裙,穿好了运动鞋运动服。他和两个孩子也全副武装,做好了上山的准备。吃着香喷喷的鸡蛋粥,儿时的味道又回来了!这可是父亲亲自养的家鸡蛋,小时侯父亲是为她做,现在又为她和她的孩子做!
一路上山,孩子们看到了外公种的漫山遍野的树木。一阵风吹来,树木随风飘荡,形成美丽的波澜!才到半山腰,她和孩子开始气喘吁吁,他也已汗流浃背。只有父亲仍然步伐稳健,偶尔还会停下锄一下树旁边的草儿。这两年,她明显感觉父亲老了,但一进到山,父亲好像又朗硬起来了。父亲爱大山,大山也孕育和滋养了它的子民!
这时,两个孩子好像发现山路的另一边风景独好!他们走了过去,父亲也跟了过去。原来那里结着一串红彤彤的野果,她知道这种果子,小时候经常见到,它颜色鲜艳但不能吃。父亲叮嘱小外孙站着别动,自己就开始伸手去拽果枝了。突然,她听到咔嚓一声闷响,就看见父亲整个人往前掉下去。她急得不顾山上的荆棘,心里直想哭,干叫一声:"爸……",就连跑带滑奔向父亲。当她和他跑到父亲身边时,父亲正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她傻傻地站在那里又叫了一声爸,眼泪早已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只听到他问:"爸,有没有伤到哪里?感觉哪里痛?我们去医院检查。″"没有,没事,你看就摔在这堆草上我能有事吗?"她才发现父亲旁边那堆厚厚的草垛,这是父亲请工人给树木除草施肥时清理出来的。她红着眼睛说:“爸,你走两步看看吧!”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哭什么,真没事,我这把老骨头还硬着呢。"父亲故作轻松地说。
回到家,又仔细观察了两天,确保父亲走路、吃饭、干活、与孩子玩耍等都没什么异常,她才放下心来。但她已暗下决心,明年一定接父亲到身边。
在父亲家的十几天,她带着孩子体验了摘山果、晒稻谷、寻鸟巢、拔花生、到小河抓鱼等在城里没见过的活儿,她还带他们去看了她小时候放牛时曾经在上面睡过觉后来又摔下来的那棵树。孩子们奇怪地问:“妈妈,你在上面敢睡着?”"没有敢不敢的,累了,在上面躺着凉快就睡着了,摔下来醒了刚好可以牵牛回家了。"她看到孩子们露出既惊奇又难以置信的目光。她想,孩子也许永远都理解不了她的童年,因为孩子这一代的童年大部分时间给了兴趣班,想着想着她不禁感叹起来!
要回城的那天,孩子们有点依依不舍。父亲则提前一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自己种的青菜、家鸡蛋、咸菜、菠萝蜜、黄皮果等两大袋的东西,外加一笼活家鸡。她嫌麻烦想不带鸡,但父亲执意要她带上,亲手把鸡笼抬进车尾箱,整理得好好的。她还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吗?用父亲的话说就是,让她带回去炖汤补身体的!在父亲眼里,城里什么山珍海味都比不上他家的鸡补。
关上车门的那一刻,孩子们和外公挥手道别,父亲也举起了手,说着每次送别他们说的话:“慢慢开,慢慢回,不要急,一路顺风!”她的眼晴又开始红了,鼻子又开始酸了。他缓缓地启动车子,父亲的身影渐远,他想起在家里笑她眼睛红鼻子酸的事,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