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煮青蛙,这是一个实验。
据说是美国康奈尔大学科学家做的。他们将青蛙投入40℃的开水中时,青蛙会因受不了突如其来的高温刺激,立即从开水中跳出来。当科研人员把青蛙先放入装着冷水的容器中,然后再慢慢进行加热,青蛙反倒因为开始时水温的舒适而在水中悠然自得。等到当它发现无法忍受高温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也跳不到之前那个高度。
我相信这个实验的科学性。这是一个生物能不能战胜危机的实验。应用到社会生活中,“温水煮青蛙”的事情,比比皆是。我熟悉的一个官员,他的人生经历可以验证。
他非常聪明而且勤奋,从小学到大学,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从不违反纪律,是一个公认的好孩子、好学生。参加工作后,他脚踏实地,吃了很多苦,一步步走上了领导岗位。
我们之间有过一些交往。
他刚开始当领导干部时,我到他办公室去有事。他见到我,立刻站了起来,握手,请坐,倒茶,递上“大江”牌香烟,询问有什么事要办,让我感到亲切、温馨而且自然。
第二次到他办公室,他已经换了更加重要的岗位,手上人财物事四权皆握。我进去时,外面还有好几个排队等候“接见”的。他依然很谦逊,我找他办的事情很快也搞掂了。只是看到他办公桌上多了两条大中华香烟,桌子旁边有袋装的“五粮液”酒、黄山猴魁茶叶。临告别时,他来了一句国骂,然后笑笑说,现在鬼事情太多了,忙不过来。
几年后,在酒桌上与他遇过两回,知道他好酒量,喜抽烟,似乎没有别的爱好。
一晃十几年过去,有一天,突然听说,他进去了。我感到非常吃惊。然后,是陆续的公开报道,他被撤销职务、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判了实刑。年底,我们看到了一个纪委监委编印的小册子——忏悔录,有他的一篇。他的忏悔,把我的疑惑解开了。
其实,他就是一个被别人“温水煮青蛙”的活生生的例子。
他写道——
自从身居要职、有了实权以后,身边朋友多了,以前不认识的亲戚也来了,要工程项目的,要解决子女就业的,要提拔职务的,要换工作岗位的,各种求打招呼、求帮忙的,接踵而来,应接不暇,让我感觉到了人生价值,体验到了帮人解决问题后的快乐。当然,各种礼物、酒局也随之而来,开始是给以拒绝,后来觉得问题不大,再后来已经无所谓了。
有一次,一个小时候家门口的老邻居到我办公室,请我帮忙介绍工程,顺手给我一沓现金。我说,老伙计,不需要这样。他说,你孩子要出国留学,这些钱,先拿着用,以后再还我就是。我说,打个借条吧。他说,不用,都是老邻居,你还不知道我吗,我也不会害你。
我想想也是,就收下了。后来,又帮他办了几件事,他给的钱越来越多,我也有求必应,无法不给他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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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老朋友的忏悔,让我想起了上面提到的“温水煮青蛙”。刚开始青蛙跳进高温的水中会因为受到刺激产生危机感,正是这种危机感,使得它爆发出潜能,立即从热水里跳出逃生。而当青蛙在温水中享受时,危机悄悄地袭来,等它反应过来时,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看着死神的到来光着急。
我们就像是那只青蛙,处在巨大的安逸之中,然而却时刻都会面临着危险。如果,我的老朋友一开始就保持高度的警觉性,时时刻刻用党纪国法约束自己,不把手中的权力用来谋取自己的私利,就不会被别人“温水煮青蛙”,就不会倒在所谓朋友的金钱利诱面前。
这些话,对于别人,好说;对于自己,恐怕很难。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得天生的高尚。当你拥有权力的时候,必然有一些牟利之人靠近你,先是小恩小惠,小酒小礼,继而开始不停地软磨硬攻,换取他们更大的利益。你如果没有良好的道德修养,没有完善的制度制约,没有外在有力的监督,没有身外之物不能碰的底线思维,一句话,如果没有危机感,难免也会成为“伸手必被捉”之人。
哈佛商学院教授理查德•帕斯卡尔曾说过:“没有危机感,就是你面临着的最大危机。”此话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