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

在老家门前看日出

作者:足行两行泪   发表于:
浏览:131次    字数:3697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38850篇,  月稿:1468
  一

  我的老家可从两处说起。一处是我的出生地,另一处是迁出老家后的新址。

  显然,老家是针对我已在外地安家落户了而说的。最先离开老家时,我不满十七岁。到那陌生之地,也算不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远行,它的距离只有七八公里山路,我只在那里待了不算漫长的两年时间。周一早上披着星斗出门,周六晚上顶着月亮回家。而那一个星期的伙食,是靠在家里拿粮、自己做来吃解决的。我的职业是代课老师,其实,在我的那群学生中间,我的个子比他们高不了多少。他们正上着小学,而我已初中毕业,区别仅此而已。

  十九岁那年,我才算是正儿八经离开老家。不仅离开了老屋,而且还离开了我曾经熟悉的“广大”范围。这一次离家,离得太远了,从四川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来到了西南边陲的云南,一下子与老家拉到了一千多公里远的距离。

  这一分别,让我儿童时期的所有记忆都随着年龄的增长,尘封在了心底深处。当我安居乐业、娶妻生子、春节回家与家人团聚时,儿时的一幕幕就会浮现眼前。回家,成了我们全家三口人的热切期盼。

  因此,“老家”于我就有了特殊含义。

  像日出——这普通的一景,我对它的认知是经历了相当一个漫长过程的。以前的它与现在的它,于我心中的位置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二

  服满三年兵役后,我没退伍,成了一名志愿兵。五年后,调到了省会城市——昆明——继续服役。

  一个与我关系要好的战友李特很喜欢摄影——他对摄影简直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但有一点,由于消息闭塞的原因,他的摄影也没参加过什么比赛,纯属自娱自乐。据我所知,他在20世纪90年代刚当志愿兵那会儿,工资大约只有一百多元,但对于家在农村、又处于贫困家庭的他来说,拖累还是蛮大的。每月只要工资一发,他都有理没理要寄些不算少的钱回家补贴家用。可他硬是凭着点点滴滴的节约劲,买回一台自己喜欢得不得了的照相机。乖乖,那台照相机的确很棒,即便有的专业摄影之人,也是望尘莫及的。

  那时,他在机关直属连队,而我是机关政治部的勤杂兵,我们住在相隔不足一公里远的城市中心,平时我俩能够自主安排的时间较多。每到星期六星期天,我们都会提前约好,骑上单车到城外去,美其名曰搞摄影。

  那时,我只是他的一个小跟班。其中的原因就是压根儿我对摄影没兴趣,完全是出于陪伴他的缘故。我的爱好在文字方面,通过各种大大小小的报纸和刊物,曾发表了一些如同豆腐块大小的文章。也许就是基于这一点吧,我们搞“艺术”的两人才如此亲密地走到了一起。但我没他那么疯狂,连一台小型的旧相机也没有。当然,这首先是由我对摄影不感兴趣引起的。每次我到他慧眼识珠选定的场地上时,都作静静欣赏状跟他“起舞”。在他摆弄姿势准备拍照或正在拍照时,我都尽量保持着无人在场的样子。甚至我的眼睛也像他手里的照相机一样,认真地对焦前方的拍摄物。

  他相机对准的方向,在多数情况下都与日出日落有关。

  我丝毫也没觉着早晨冒出地平线、放出艳艳红光的太阳,以及在天空中奔放了一天、将要被远山收拢来的太阳,会有多大的魅力,值得他“疯狂”追逐。

  是的,我一点也没感受到那其中的乐趣。相反,我只体验到了追随他的不易,以及由此带来的疲惫。

  为拍日出,我们曾经在夜风中一次次奔袭了很远的路程。自行车的链条断了,就自个儿给接上,把一双手都弄得脏兮兮的。更顾不上双腿的酸楚和一身的汗水,仍一个猛劲儿地赶路。只为抢在红日没出山之前赶到西山顶上去。

  拍日落,最好的地点依然是西山顶上。

  通常情况下,会在太阳落山之前,像垂钓者那样,先选好一个“窝子”,忠实地守在那里,耐心地等夕阳下山。而这样的机会也只能等周末。我们的营区到那山顶少说点也有十多二十公里行程。平时工作再怎么清闲,也不可能清闲得跑那么远的地方吧!

  照片出来了,李特的喜悦感远甚于我,总算功夫没白费嘛。我也会跟着他高兴一下的,毕竟照相技术摆在那儿的,不佩服不行呢!

  多年之后,我俩重聚时说起在部队照相的那段经历,都呵呵地笑。他说,日出日落最有照场,也最有深意。主要是出于一种稀奇罢了。我迎合地点点头。  三

  要说给日出日落拍照,我先前的老屋最有这个条件。可惜“锣齐鼓不齐”,那时我缺的正是最关键的东西。我把这事说给战友李特听,他对此相当感兴趣。竟有这么美的事?可不是咋的!我自信着。

  只因他的家在城里,没有我这些光怪陆离的体验。

  我就把小时候的事有意说给他听。我们的那处老屋常年被群山严实地包围着——当然,这也是那时的我们唯有的一处赖以生息的地方。老屋在四合院里,住着同一个“房”的三户人家,但我们家占比较小不足三分之一。

  四合院的大门——我们叫它楼门子,由两扇古老的实木门拼成,合拢来是关门,朝两边打开是开门。晚上我们这山那山跑去看电影回来晚了,楼门子就被木串子给插上了,就在门外又敲又喊的着急。我们都很讨厌它,不喜欢听它那吱呀的老旧叫声,希望它关不上才好呢。可直到我们家搬走时,它都没入我们的心愿。

  四合院坐西向东。楼门子朝向东方,不仅如此,还离它只十步之遥的那个茅坑,也是面朝东方的。

  茅坑是我们家的。这不单单是由于它坐落在我们家的地界上,而是它的确是我们家祖上留下来的资产。

  我是男孩,我怕谁?尽管出了楼门子向左,就是我们家茅坑的位置,它的中间是一条由鹅卵石与泥巴混合而成的、约有两三尺宽的小路,过路的人常能见到我蹲在茅坑边解便时的情景。小军,羞不羞……

  他们边说边用一根手指头在自己的脸上刨来刨去。

  我则纹丝不动地蹲在那儿,装作没看见。等他们走远了,我才抬起头来。对面山头如破土而出的南瓜秧子样的红日,从山的后面正一点儿一点儿吃力地冒出来。那红光煞是好看呢!看久了,眼睛刺得痛。

  它肆无忌惮地射到了我的脸上。我蹲着的影子矮矮地落到茅坑粪水的表面。背后台圈上猪屙出的屎尿漏下来,把我矮小的影子立时弄得破碎了。

  之后的事,是我与他们——小伙伴们——牵牛上山。山上的草丛里有还没被太阳晒化的露水,晶莹地垂在那儿。牛们爱吃那些露水草,我们却讨厌它。它把我们有破洞的鞋子弄湿了,水浸进去,脚冰凉冰凉的。

  对面山上的那轮红日,在不经意间把我们一个早上的时间夺去了,我们空空的背篼却没装下多少的内容。

  我们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都把它看透了,居然不知那叫日出。我遗憾地说。

  当然,知道了又咋样呢?那时候贫穷,也没什么东西能把它弄下来欣赏,可能你们当时更多的就是一看而过习以为常了。根本没发现它的艺术价值。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日出日落的事,想到有人在拍照,并且拍出来很好看,才知道这就是艺术。李铁这样宽慰我。

  可惜,现在我也变成了一个城里人,不能再身临其境了。即便这会儿什么相机都有了,手机也有拍照的功能了,随手拍的技术也学会了,拍日出日落的机会却又少得可怜了。

  哈哈,是这样的。

  我们侃侃而谈。  四

  快看,对面山上的日出……

  有人惊喜发现,过瘾地大呼着。

  把手上正在做事的人,包括还在床上躺着的人,都给齐刷刷叫了出来。大家来到院坝里把目光投向东方。

  此时的天宇暮霭沉沉。在大山环抱的农村,这冬末春至的季节里,尽管已是早晨七点多了,天光仍在羞答答地缠绵着。山影之外的那些空场地上,明媚的天色已有散开的迹象了。

  我们都好奇地朝对面山顶望去。那个像烧红了的圆铁盘,正在阴沉着的山背后向上冒出来——仿佛那下面就有一双巨手在向上托举着。又仿佛那山就是个硕大的吸热体,红盘越往上移,红红的成份就越发变淡了。

  山还是那山,房子的朝向也没变,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以前,你莫说以前了。那时哪有心情寻思它哟!

  在他们七嘴八舌之际,我也来到了院坝边。

  以前缺的东西多了,缺心眼是一回事,缺钱是另一回事,我说。

  在场的尽是我们一家人。兄弟姐妹们过年才有这机会相聚。大家所在的这个地方,对于我们这些已在外面安了家的人来讲,它就叫老家,只是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老屋。它是我们在迁出老屋之后的又一处居住地,以后就再没搬走过了。而今这里只剩下大妹一家人在居住,我们则像长大了的鸟儿从林子里飞走了。

  以前我们住的地方也是面对东方,早晨的第一轮红日,眨眼就能看到。那时根本就没时间静下来欣赏它。幸运的是,我们尽管搬离了老屋,它又跟着过来了。二妹若有所思地说。

  说得那么伤感干啥?既然想看日出,不消跑多远,回老家来就能看到。小妹是个乐天派,从我们的背后冷不丁冒了出来。要不,你们都有手机,照它几张带回去,想家了就拿出来看。不是也一样好吗?

  哈哈,你这一提醒把睡着的猫都盘醒了,我说。我最先拿出手机,对准对面山上那一轮夸越千山、映出万道霞光的日出就是一阵猛拍。

  他们也都散开来,一阵无声的抢拍。

  回城的车上,我挑出了中意的一张,放到了我微信的封面上。

  大妹在微信中问我,哥,你的微信封面照是不是在我们老家拍的。

  我说是的。

  她回答说,一看就是。只有老家才可能是这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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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0人参与,0条评论) 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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