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真好

　　一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昨天学校组织全年级学生赴于都研学，一天下来行程满满，中午没有时间午休，从下午开始头隐隐作痛，一直撑到晚上十一点返校，随便洗洗，倒头便睡，“不知东方之既白”。

　　精神恢复后，一路场景在头脑中反复播映，多可喜亦有可叹。

　　从学校到达研学基地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欢歌，同学们荡起青春飞扬的歌声，开启研学前奏同时也唤醒了久违的春阳，那是许久未见的晴朗，连日的霏霏淫雨让人的心情也变得阴郁潮湿。而今日天公作美，眷顾这些花季少年，可以肆无忌惮的放飞心情。

　　开始大家只是在小声地聊天，间杂着嬉笑，我和同行的李梅老师坐在最前排，偶尔和近旁的同学聊上几句。接着便有几个女生试探着提出唱歌的要求，我固然是爽快答应的。李梅老师首先把我“出卖”，叫喊着——大家欢迎“宁都的刘德华”为同学们来上一曲！我很干脆地答应，即兴改编了一首戏谑的老歌，调足气氛后将舞台交还给少男少女们。

　　短短一小时我欣喜地看到平时很少看到的风景。

　　钟少杰勇敢，别看平时憨态可掬，竟然也能够站出来唱上一首，虽然声音不是很洪亮，但我觉已经很难得了；王一楠奔放，一首英语raP流利上口，虽然我只是很“艰难”地听懂了几个单词，但也让我这个外行瞧见了热闹；张金瀅投入，“舞台”到最后几乎被她掌控，“我再唱一首”，“我还要来一首”，“我还是来一首……”此外还有陈翔的羞涩、赖彦超的腼腆、张景之的自然、张雪茜的甜美、祝福妮的快乐、林铭卓的忸怩、胡贞懿的愉悦……不胜枚举。在大家的欢乐中我不禁又唤起年轻的回忆，不禁感叹：年少真好！　　二

　　研学第一站——徒步登山。从基地出发，过了木板桥便进入树林，林间小道高低蜿蜒，不时听到潺潺山泉叮咚弹奏，小道两旁是高高低低的树，都带着葱茏绿意，不时有水滴伴着树缝里漏下的春日暖阳缓缓滴落，窸窸窣窣，充满生机。从高处坠落滴到低的叶片，蹦出点点金光，温柔地洒在穿行林间的少年身上，和着这群少年的欢笑在林子里飘来荡去，春意满林。我自诩“苏子”，聊发少年之狂，虽然未能牵黄擎苍，却也来回跳跃在队伍头尾，忙着用手机记录青春的脚步、年少的欢快。我惊喜地注意到绝大部分同学面对镜头不仅不再躲闪，还快乐地比心喊“耶”，夸张地挥手搞怪——这才是花季的模样：年少真好！

　　山间徒步结束后是午餐时间。酒店两个大厅容纳八百多学生，近乎一场盛宴，其中一个厅还是婚庆布置的格局，银色的灯光、玻璃T台、铺就的“满天星”，为聚餐别添一份喜庆。或许是饥肠辘辘，亦或许是聚餐带来特别的兴致，同学们大快朵颐，一时间觥筹交错，尽态极“涎”。无酒清汤寡水足以高涨豪气，有趣简餐便饭亦可风卷残云。巡视各桌，光盘堆叠有之，满桌狼藉有之，欢乐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年少真好！

　　下午是研学活动，以互动教学为主，包括应急救助、射箭练习、编制草鞋和坦克越野。心脏复舒急救引起同学们的关注，李梅老师特别感慨她家一位老人早些年突发心梗而离世，如果能早点掌握这个技巧或许能帮她延续生命。在教官仔细讲解流程与注意事项后，同学们踊跃实践体验，许鲁涵同学从心脏按压到人工呼吸，认真、专注、规范，有条不紊，很棒的一个小伙子！还有李谨如，面对人体模型俨然一位小护士，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看着他们专注的眼神，似乎看到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瞬间长大了。

　　编织草鞋则乐趣满满。大家两人一组，相互合作，两根草绳，一张绑着两条细绳的条凳，只需将草绳在细绳间来回穿梭，然后压实即可。然而看似简单实则不然，我和李梅老师一组，几番摆弄下来还是以失败告终，试想当年即将送红军踏上长征路的妇女们每人两天就能编就一万多双，敬佩油然而生。放眼望去，同学们都很努力，但失败的还是不少，于是戏谑之声渐起，既有自嘲也有互笑，少有成型者最终也编得像条“咸鱼”，最成功的是郭子萱和邹馨怡小组，很有草鞋的样子，我还饶有兴趣地脱掉鞋子用脚比划一番，嘿！刚好合脚。没想到的是当我伸出脚掌的瞬间，周围的女生“哄堂大笑”起来，一边夸张地捏着鼻子，一边拼命地扇着风——这些古灵精怪！年少真好！　　三

　　晚上观看《长征第一渡》，很震撼的舞台剧，不仅是融现代科技为一体的光影特效，编、导、演足可圈点。撼人心魄的是，当年风华正茂的青年们，为了信仰、理想，为了换来一个新天地，抛家舍妻，从家乡毅然决然地踏出长征第一步，渡赤水、战遵义、翻雪山、过草地，一路艰辛一路跋涉，用脚掌丈量中国的土地，用献血播散燎原的火种，终得改天换地，迎来新时代的中国。一幕幕换场的间隙，剧场爆发出的阵阵掌声，充分表达出这些新时代少年们源自内心的敬意，这哪里是掌声，听到的着实是瞬间感动的心跳。年少真好！

　　从剧场出来，三月的春风扑面而来，让人沉醉。返程的车上，谈论声还意犹未尽，大客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远远近近的车灯不时划过，夜空中渐渐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点和着夜晚的风飘洒在车窗，伴着轻微的“刷刷”声，点点滴滴再下注成行，一瞬间完全让人忽略时空，别有一番意境在车内外交汇荡漾。

　　正冥想间，我突然发现车内一片安静，李梅老师也同时发现，转头望去，这一车的少男少女们已经进入了打盹的状态，有轻微的鼻息声在车内流淌。我和李梅老师相视一笑，同时摇了摇头，相信这时的她也一定在内心感叹：年少真好！

　　感谢这些孩子们！与其说是我陪伴他们，不如说是他们在陪伴着我。那一刻，我很确定地感受到“教师”确实是一份无比幸福的职业，因为有了他们——一届又一届的少年——让作为教师的我可以永葆青春。

　　岁岁年年人不同，年年岁岁情真切，年少真好！有这些少年的陪伴，我又怎会老去，又怎么舍得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