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人生

傻莲和她的闺女(散文)

作者:何叶   发表于:
浏览:47次    字数:3007  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8410篇,  月稿:7120
今天一早刚到单位,就听说有人找我。急忙跑下楼,让我吃惊的是来医院找我的是我家三楼的邻居傻莲。她见到我一刻,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大呼小叫地喊道:“你果然没骗我,你真的在这呀!”

  傻莲矮墩墩的个头,四十多岁的样子,邋里邋遢的,长得黑乎乎的,人有些彪。或许是人够傻的原因,楼里的邻居没有几个愿意搭理她。她之所以和我熟,是因为几年前她刚搬进我们楼里时,我经常会给她一些废旧纸盒和一些不用的塑料瓶。她几次要给我算钱,我都拒绝了。久而久之,她就和我熟了。

  她和她男人没有工作,靠收破烂捡废品维持生活。男人看着虽然邋遢些,但男人比她精明。男人有个三轮车每天带着她一起走街串巷,由于男人和她都能受累,每天早出晚归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他们俩有个卫校刚毕业不久的闺女,在我们家附近的一个二甲医院当护士,家里的日子也过得不错。可是好景不长,傻莲的男人三年前患肝癌去世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年她男人去世正好也是头伏。那天我刚从医院回来,买了芹菜和肉准备包饺子。路过她家时,听见房间里傻莲在声嘶力竭哭嚎,我就走进去才知道了她男人去世的消息。那天她家里的人很多,都是平时和她很少来往看不起她的邻居,房间里挤满了人。我就给她扔下三百块钱就回了楼。饺子包好煮熟,我吃着饺子,眼前总是浮现傻莲哭嚎的样子。我就端了两盘子饺子去了她家,她和她闺女接过饺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过饺子,傻莲没心没肺地问我:“今天什么日子呀?你家吃饺子?”我告诉她今天是头伏,头伏按风俗就应该吃饺子。

  她听后又开始哭起来说,她男人如果活着,就会给她娘俩包饺子了。她娘家哥当时就吼了她:“就知道吃吃吃的!他活着时候你少让他吃一些剩饭剩菜,他能得病吗?家里就一个好人走了,我看你以后依靠谁?”

  听邻居说,她男人在世时,家里有点好的都紧着傻莲和她闺女了,自己从不舍得吃一丁点,他每天只负责打扫剩饭。傻莲的闺女别看二十六七岁了,却自私得要命。每天下班在家啥都不干,描眉画眼,进进出出的,见着楼里人也不打招呼,一点礼貌没有。狐朋狗友不少,夏天的时候,在楼口支起个烧烤摊,每天烟熏火燎地烧烤,喝酒划拳的经常吵吵把火到后半夜,放着很响的音乐,老远都能听到。吃完烧烤的一些杂物扔得满地都是,楼里人因此都对她有意见。一楼老李婆婆就和她商量说:“闺女呀,你们烧烤能不能离我家窗口远点呀?烟雾弥漫的都飘我家去了。”你听傻莲她闺女咋说:“这是公共场所,又不是你家的。怕烟飞你家,你关窗户呀!”

  大夏天的谁家会把窗户关得死死的呀!给老李婆婆气得牙根疼,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干生气。而傻莲呢,二傻子一样,扒在三楼的窗口嘴里流着口水直勾勾看着,傻笑着喊着:“闺女呀,给妈拿一串肉上来呀!让我尝尝呀!”

  她闺女听后,对着她不耐烦地吼道:“别喊了!尝什么尝?”

  据说傻莲的闺女,生活还不太检点和一个有妇之夫曾好过一阵,后来男人的媳妇发现了,找到医院扇了她耳光,还撕扯坏了她的衣服,她裸露着半截身子围观了许多人。有的人还给她录了视频发到了网上,搞得她不得不休假在家里不敢去上班。事后,那个已婚男人还来家里找她,傻莲和自己的男人,拿着棍子守在门口把男人好个打。男人不是舍不得她,而是给她花了男人的一些钱不甘心,男人来到她家是来要钱的。男人讨了没趣,也没死心,趁着夜深人静时,顺着二楼铁栏杆爬上三楼砸了傻莲闺女住的房间的玻璃,拉开窗栓爬进屋里。后来傻莲的男人报了警,叫了110才把那个男人拉走,才算拉倒……

  一天,我下班回来,看见傻莲慌张张下楼,她说她闺女早晨下夜班回来买了两个茶叶蛋,她以为有她一个呢,就给吃了。她闺女看见茶叶蛋少了一个,当时就和她急了说是买回来要留着自己中午吃的,闺女生气了摔了水杯。男人就给了她钱,让她下楼去买几个闺女爱吃的那家茶叶蛋,另外让她买一些鸡蛋回来,男人要给她也煮一些茶叶蛋。她和我说时显摆着手里的五十元钱说,男人说了剩下的钱买块豆腐,再买两瓶啤酒。一瓶男人喝,一瓶闺女喝。还说她闺女就喜欢喝啤酒,只要在家必须整一瓶啤酒。

  傻莲的男人很勤快,家里的一日三餐都是他做。傻莲说,她男人会做茶叶蛋,他做的茶叶蛋不比市场上卖的差,她一次能吃七个。再吃男人就不让吃了,说吃多了会不消化不良还会血脂高的。傻莲问我:“你是医生,鸡蛋吃多了会血脂高吗?血脂是什么呀?有什么用?”她还说她前几天总迷糊,到社区医院量了血压,说她血压高让她吃降压药,她不想吃。因为她听人说血压高吃药就停不下来了。如果一辈子吃药她可吃不起,那得花多少钱呀?她有那吃药钱,她想买一部手机呢。省得有时她妈给她打电话,她接不到都是他男人给她传话了。她惦记她妈,她爸去世后,她妈和她哥嫂子一起过。她妈对她好,也没工作也靠捡破烂养活自己,兜里有时攒点钱会偷偷给她攒着,会让人给她带过来。她妈就住在离我们不算远的八里沟乡下。她妈给她捎来的钱,还没等捂热乎呢,都会让她闺女要去,说给她攒着,以后给她买个好手机,但一直也没见给她买。

  傻莲的男人去世那天,傻莲整个人更变傻了,不知道咋办好,就知道傻乎乎嚎。而她闺女哪见过这阵势呀,也是呆若木鸡,一个劲哭。平时吆五喝六和她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也没见个人影。平时对她家不咋友好的邻居,这时候就都去了她家给她随了钱,都主动留下来忙前忙后开始张罗后事。就连一楼的老李婆婆也去了,而且还帮助她家张罗一些的讲究应该准备什么,她男人的寿衣一些事宜。一直到三天傻莲的男人出殡,都在她家里帮忙。那天她闺女跪在地上头如捣蒜,嘴里说着千恩万谢的感谢话。以往的那种不懂事也不见了,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傻莲男人有病期间,家里的一些钱也都花个精光,还欠了不少医院的钱。多亏后事有邻居帮忙,这家拿点那家给凑一些,再加上她娘家哥给拿来一些钱。总算处理完了,傻莲男人的后事。

  傻莲的男人去世后,她骑起三轮车自己开始收起了破烂。她闺女也每天早出晚归,不再花里胡哨,变得安静了许多。后来傻莲手里有了一些钱,她还和她闺女一起,给我们楼里人家帮助过的她的住户买了东西,邻居都觉得她们也不容易坚决拒收,而她却说:“必须收下!当初是你们帮助了我们,我不能忘恩呀!”她闺女也说:“叔叔婶子收下吧!这是我和我妈的一点心意。以前是我不懂事,如果你们不帮我们,我和我妈孤苦伶仃的,真不知道咋办好?”

  傻莲也用起了她男人的手机。刚开始她不懂手机怎么用,经常会来我家问我。我就耐心地教会了她使用微信,并教会了她怎么看地图,查找所在的位置。没想到她居然记住了。她甚至还记得那年,她男人去世那天是头伏,我送她和她闺女饺子的事。她说她前几天就来天津了,她闺女处了一个天津对象,她是来见亲家的。她对我说,自从她男人去世后,她闺女变懂事了,搞了一个男朋友家是天津的,她怕我不信还急忙说,这个男孩她见过了,家里父母也见了。她这次来就是给闺女订婚的。

  只见她手里拎着菜和肉,她说今天是头伏她还记得呢,她要和我一起来到我的住处和我一起包了饺子。她说她男人去世后,她学会了做饭,也学会了包饺子。这样即使她闺女结婚走了,她也能自食其力了。

  吃过饺子,她还自豪地告诉我,她闺女结婚后说就住在家里,不让她再出去收废品捡破烂了,以后会和她男人一起给她给她养老送终的。

  她走时我要送她,她却说,她会用手机看路,是我教给她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在心里祝福她以后会越来越幸福的!

【审核人: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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