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大学校园的那个秋天(随笔)
张凤英
19岁的那个秋天,我满怀着对知识的渴望走进了厦门大学的校园,那年的新生报到整整推迟了半个月,原因都是因为“白卷先生张铁生”的那封信,我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过了“立秋”这个节气。但是厦门大学校园里却一派夏日的景象。同学们都穿着短衣短裤,女生的裙子也有还穿在身上,每日中午头顶上还有炙热的阳光。就这那时候,我这个来自塞北的姑娘,第一次买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主要是不下雨的天气里,用来遮太阳。那一年我才明白了什么叫做“骄阳似火”。
我是穿着一身军装来学校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买了一米蓝色的人造棉布,自己动手缝制了一件裙子,那不是为了漂亮,纯是为了凉快。可见当时的暑气还没有完全褪去,可当地人都说凉快许多了,毕竟是秋天来了。对于我来说,走进厦门大学校园,遇到的新鲜事情是目不暇接的。首先是校园里所有的楼房都是用陈嘉庚的家人们的名字命名的,这叫我感觉很新奇。我们住的楼叫“风庭一”,我们住在303房间。另外校园里的群贤楼等等也都是很文雅的名字。其次就是每天晚上,我们从自习室走出来的时候,就会听得见来自台湾方面的广播,有个妩媚的声音轻飘飘地叫着:“共军弟兄们……”这叫我很讨厌,同时也随时提醒我,祖国的统一的大业是我们当代大学生的历史使命。当我们睡在床上的时候,我有一种“头枕这波涛”的感觉,天天晚上涛声依旧,时刻提醒着着我们,我们是在福建前线,我们距离台湾很近很近。
有一天晚上,我们在海边的哨所里执勤,那是基干民兵的岗位,当时我们每一个学生都是基干民兵,站岗是我们的职责之一。那天下着雨,我们在海边看着海面上一片灰雾蒙蒙的,感觉很紧张。夜里海面上一片漆黑,突然从海里爬起一个人影,两个男生立刻冲过去,抓住对方的脖子。由于我们穿着雨衣,标志不清楚,我们厉声喝道:“举起手来,你是什么人?”他讨好地说:“我,我是向党国投诚的。”我们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一个“下海投敌”的家伙迷失了方向,不知从哪里下海,却从我们这里上来了。于是我们立刻将其押送到边防军连部。这家伙看见解放军连长的那一刻,尿了一裤子。
从那次以后,经过了一次强台风,厦门大学校园的秋天就算慢慢的来到了,校园里零零星星有几片落叶,其他树木变化不大,但是给我的感觉是整个校园退了样色,那种热烈的色彩不见了,取代的是一种冷峻的颜色。直到有一天我看见校园里的自然村农民叔叔在扫教室外面的银杏树叶子。我才猛然发现,原来不经意间,这些装饰校园的美丽蝴蝶都飘落在地了。那怪学校的风景色变了。
那一天,我正在从阶梯教室的楼上走下来,我要去追上黄良文老师讲完课匆匆离去的步伐,因为我有一个《统计学原理》的重要问题需要向他请教。当我追上他的时候,已经到了他的宿舍楼下,那时候,他就住在校园里的教师宿舍。
“凤英同学,上我家楼上喝杯茶吧。”于是,我第一次走进老师的家,那是一个很小的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三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统计书籍。就是地上也有很多读书卡片和笔记本。我深刻的被震撼了!这是一个学者的书房啊!我是多么幸运啊,能有这样博览群书的学者教授给我上课。我一定跟着老师好好学习,那一天我除请教具体问题以后,还咨询了老师做学问的研究方法。比如怎样做读书卡片;怎么给卡片编号便于查询;写文章的时候,怎么能够准确引入导师的语录。黄良文老师看见我对这些问题感兴趣,都详细做了解答。
从黄良文老师家里出来,夕阳照着校园的林荫小路,我心里非常愉悦,可以说是踌躇满志,决心好好利用在厦门大学学习的机会,不但要学习经济学知识,还要学习做学问的方法。在自己的心里排了一个时间表,准备去几位教授那边当面请教。后来依次去过钱博海老师、郑沛伦老师、孙长宁老师的办公室或者家里。通过与这些重量级老师的近距离接触,我了解到他们的理论研究方法,并应用在自己的学习研究中。
后来,在搞社教的时候,我发现农村经济中的许多问题,写了一万字的论文投稿到《经济研究》编辑部,虽然没有发表,但是的道理编辑部的回信,我感觉自己基本上掌握了经济研究的方法。
当厦门的冬季来临的时候,校园里仍然没有热水洗澡,我就学习领袖毛泽东年轻时候的习惯“洗冷水澡”,有学姐问:“凤英同学,你不怕冷吗?”我说:“也许我毕业以后会到最艰苦的三线企业工作,到时候我怕怎么行呢?”不仅如此那个秋天,我还开始了每天跑步锻炼的历程,一直坚持到毕业以后。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如今我可以自豪地说,我在19岁那个秋天,在厦门大学校园里收获了人生的第一桶金,这桶金不是货币、不是黄金、白银,是经济学知识和经济学的研究能力。我一直以为:上大学,不仅仅是学会书本知识,更要学会研究问题的能力。从那一个秋天开始,我对自己的人生心中有数了,我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将以研究经济学为己任,而且我相信自己在经济学领域可以取得一定的成绩。后来的岁月也证明了这一点,我的统计学研究成果及其论文多次发表在国家级刊物上,财务管理教材被选定为21世纪最新的高职高专教材。并且退休前一直干到经济学副教授位置上。多篇论文发表在《统计教学参考》《统计教育》《统计研究》《山西统计》《财务会计》《会计之友》《财会通讯》《经济师》《内蒙古煤炭经济》等刊物上。这一切都是在19岁那年厦门大学校园的秋天夯实的基础。如今的厦门大学校园更美丽了,我一直打算回去看看,去年同学们聚会,我也因为有写作任务没回去,总有一天我会在秋天回厦门大学校园看看,去听一听海涛的声音,感受一下晚自习回宿舍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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