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河往事
汤碧峰
学校放暑假，爷爷奶奶带孙子游月河。如今的月河，游人如织，孙子见有那么多好看、好玩的，一个劲的往前挤，看见什么都想了解下。看见花鸟市场的小动物，就不想走了，巴不得让爷爷奶奶买个小动物回家。
月河街区由原来的中基路老街、坛弄、小坛弄、秀水兜等一大片清末民初的民居组成，南临大运河，一条小河如月牙般穿越其中。当年的中基路，尽管只有两米阔的街道，却是嘉兴最繁华的一条街。早上街两边的农贸市场，中间的小猪交易市场，天才亮就已经是喧嚣声一片。
与我岁数差不多的同龄人中，许多老嘉兴来自这片居民区，包括我妻，如回忆起儿时的故事，那就离不开这条石板路老街，那儿有多少童年的记忆，青春期的儿女情长。我算是插队落户，虽然没有这儿的小城故事，但也与这条老街有缘。
1984年，我脱产进电大党政班学习，当时中山路上的电大大楼尚未落成，开学就在这中基路头上的一个老宅院里，一座木结构的砖瓦房。每天早上，在自行车的洪流中，挤进那条老街去学校。整整一个学期，在这条街上留下了我们就学时的车辙。
一般情况下走的是城北路，右拐转入中基路。可当年动力机厂前面的那座桥很小，早上上班高峰时，常被堵在桥上。一看情况不对，就赶快调转车头往北丽桥走中基路，要是晚一点，被挤在中间就动不了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中基路的早上是地摊菜场，穿过去没点车技还不行，直到电大搬迁到中山路才不用再去玩杂技。
中基路边上是坛弄，坛弄是一条差不多与中基路平行的长弄堂，弄堂之小，两个骑自行车交汇的人，车技不好会被碰撞下来。而新嘉街道办事处就在坛弄的一条小巷里，其中有个地方只有一个人能过，看见对面来人，你就得等着，等对面的人过了你再走。别看坛弄小，在两边却还开着一些小店。
小坛弄、秀水兜等巷子里的房子虽已破败不堪，可里面住的居民，却是其乐融融。那年我去看望住秀水兜的一个朋友，在院子里坐着聊天，对门的、隔壁的小姐妹会自动参与进来，谁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当回去的时候，那儿已不是一个朋友，而是一堆。所以那时的年轻人很少有找不着对象的，没等父母着急，就已经是成双成对。
2000年，旧城改造，这片街区要拆迁，却迎来了人大、政协代表委员的一致反对声，不同意整体拆迁，要求保留这一街区。最后市政府采纳建议，进行改造，保留明清建筑。说是改造，但基本上是拆除重建，进行统一规划和布局。
2003年我们人力资源市场搬东升路上班，离月河街区不远，我的办公室在七楼，从朝南窗口看出去，每天可以看到月河街区的木结构房子在一幢幢竖起来，看着那破败的老街、居民区成为既古老，又现代的仿古街区。
老的月河已成了臭水沟，填了，新的月河要不要建?建哪儿?那年因为我们的人力资源市场改造项目，我正好一起参加项目评审，会上听取了专家们对月河的重建意见。一种方案是建在沿街，沿街区外围走向;一种是建在街区内，保持月牙状。最后一致的意见是建在街区内，重现小桥流水人家的江南风貌。
街区建成后，嘉兴人竞相目睹其芳容，沿河的民居河埠，街区内的石板路、木板墙、格子窗、小桥流水，仿佛让人回到了过去，可又不是过去，更像是现代旅游景区。尚未形成商业区，街道还很清静，拍电影电视的、婚纱照的就捷足先登了，每天有穿着婚纱的新娘，成了那儿的一道风景。
在东升路上班近十二年，每天从月河街区边经过，看着他从拆迁到形成新的景区。从清静的街道到花鸟、宠物市场的进驻，古玩店、小吃店，各种特色商店的进驻，游人日益增多。中饭后上班之余，去逛逛月河街成了同事们的一个好去处。当我2015年退休时，这儿已是上海旅游大巴必到的热闹景点。
虽说同在城区，可退休后却也少来闲逛，再次看月河，似乎月河变小了，容不下如云一般的游客。站在高高的荷月桥上看中基路，完全是一幅现代版的清明上河图。
桥堍下空地上，围成一圈的，是一个扮成铜人的艺人在拉琴，在那悠扬顿挫的琴声里，搞不清那拉琴的是卖艺人，还是在展示行为艺术。饭店旁的面塑老人，捏出的动物、人物栩栩如生。对面店门口的糖画摊前，小朋友手上边拿糖画，边用嘴舔着画。对面的游船码头，是游月河的游客在登船。
看今天的月河，让人感慨这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当你还停留在当年坛弄、秀水兜的印象中时，时代仿佛已换了人间。而在那熙熙攘攘的游人背后，有多少人间故事在等待着别人去叙说。
二〇二三年八月二十四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