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日记

郭亮:我小时候那些事(二)

作者:张志荣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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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62篇,  月稿:0

  1948年冬天,北辛堡第二次解放。这时候刘仕俊老师就从怀师附小回到了北辛堡,岳老师和侯老师都不见了。后来听说岳老师喝硫酸自杀,死得很惨。解放后学校又在党的领导下办学,这时候蚕房营的董慧智老师,北辛堡的张得庆老师都到本校来任教。

  1948年这一年是个不平凡的一年,解放军到处打胜仗。解放各地的消息不断传来,特别是百万大军渡长江,蒋介石的老巢南京解放了,全村人都到村北大沙河里搭起来的席棚前,召开庆祝大会。会后,学校放假三天。

  课虽在上,但是没有课本。老师教什么,学生就学什么。除语文、算术外,还有珠算、唱歌和体育,毛笔书法大小楷是每天必写的。当时刘仕俊老师主要是教四年级的语文和算术,兼任全校的音乐、体育和珠算。当时教唱歌用的风琴是从高楼庄传教士老冉那里买来的一架旧式脚踏风琴。

  刘瑞年老师仍在这个学校里教书,董慧智老师教三年级,张得庆老师教二年级。

  我记得当时有一课课文说:“一棵树上落着十只鸟,用枪打下来一只,问树上还剩几只鸟?”答:“还有九只。”“错了!都飞了。”还有一课课文叫“一个方桌有四个角,用锯子锯下来一个角,问还有几个角?”答:“还有三个角。”“又错了!还有五个角。”

  那时候刘瑞年老师还教我们猜谜语:

  百万大军卷白旗,

  天下大事无人知。

  秦王不识人和禾,

  骂出殿来没马骑。

  (打四个字)

  “一、二、三、四”

  我们还学过一课课文说的是:

  匡衡穷,匡衡穷。

  匡衡人穷志不穷,

  从小读书用苦功。

  家中无钱买灯火,

  凿壁借光照光明。

  那年春节前夕,四年级就算初小毕业了,他们大部分同学都到“怀师附小”去读高小。去的人有张得泰、张得安、杨青业、丁奇璋、刘汉文、高奇先等六人。

  1949年我读四年级,这一年更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年。特别是10月1日,伟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了,庆祝大会的规模更大。在庆祝大会上要唱国歌,我们大家都不会,于是刘仕俊老师就亲自教我们。当时是学会了,可是等到开大会那天真唱起来又磕磕巴巴的,就这样开完了庆祝大会。

  那年冬天没怎么好好学习,尽排戏了。我们先后排演了“归队”“纺棉花”“小放牛”“小两口上冬学”“光荣夫妻”“一夜到天明”等六出歌剧和快板戏。都是刘仕俊、刘瑞年、张得庆老师共同导演出来的。

  在这六出戏中我饰过四个角色。在“归队”中我饰农会刘主任,在“光荣夫妻”中我饰王宝生,在“小两口上冬学”中我饰春妮。在“一夜到天明”中,我又饰区长。这六出戏演出后很受群众欢迎,特别是歌剧“归队”和快板戏“小两口上冬学”两出特别受欢迎。尤其是“归队”给我的印象最深,大部分台词我至今仍记忆犹新。现在我发给大家看看。

  《归队》

  内容说的是1947年冬天,我东北野战军,先后解放了长春、四平、沈阳等地,队伍向南挺进。说这一天,部队来到了战士张金彩家乡附近的赵家庄村临时驻扎。

  第一场

  张金彩在岗哨上,说了一段快板:我(叫板,脆鼓声起,叭叭叭叭吃不叭叭),我张金彩,来放哨,把咱们这次作战胜利的事情表一表。咱们的队伍接到命令出发去打运动战,得到的胜利可不少。美国枪,美国炮,说抓俘虏,更热闹,那时敌人满山遍野跑。我张金彩一见哈哈笑,找了个地形就卧倒。说时迟,那时快,敌人们来到三十米外。我这里端起枪来一声喊:站住!缴枪!敌人他一听跑得快。我!三八式啪的一声响!一个阵亡一个挂彩。还有一个害了怕,跪在地上他不起来。叫声老爷你饶了我,两眼一闭他头也不抬。我带着两个俘虏三支枪,把他们送回连部来是连部来。

  XⅩⅩ

  说讲作战,我是勇敢,冲锋杀敌我走在前,可就是有一个想家的坏观念。提起家,我是想念,白天黑夜我心不安来我心不安。

  张金彩下场。上场的是跟张金彩同时参军的同村好友王班长。他的唱词是:

  张金彩,他想家,精神痛苦影响他。在班里,不见进步。莫不是,我能力小不会照顾?莫不是,同志们不会帮助?指导员讲的话我要记住!我还得有耐心来把他说服。

  王班长下场。

  第二场

  背景是东北某解放区农村。土改后农民翻身做主人,到处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张金彩的妻子,兴高采烈地走上场。她的唱词是:

  一

  眼看着就要过新年,

  今年和往年不一般。

  家中有吃又有穿,

  农会帮助咱写春联。

  政府里派人送米面,

  鸡鸭成群飞满院。

  哎嗨哎嗨哟噢噢噢,

  不由我心中好喜欢嗯哎哎嗨哟。

  二

  太阳出来乌云散,

  受苦的穷苦人把身翻。

  丈夫参军在前线,

  家中事情我照管。

  妇女工作我去干,

  大家把咱另眼看。

  我家分地三亩半,

  算回粮食一担三。

  家中日子大转变,

  穷人个个欢笑脸。

  哎嗨哎嗨哟噢噢噢,

  不由我心中好喜欢嗯哎哎嗨哟。

  与此同时王班长的妻子宝他妈却面带愁容,上场后的唱词是:

  八月十五月不明,

  过新年我心中不安宁。

  宝儿他爹参军一年整,

  总不见捎回一封书信嗯嗯一封书信。

  不由得叫我挂心中,

  挂心中。

  莫不是他在队伍里得了重病?

  莫不是他在战场上挂彩丧了命?

  我夜里睡不着尽作怪梦,

  但愿他平平安安没灾没病嗯嗯,

  没灾没病。

  只盼他回家来走一程嗯嗯,

  走一程。

  第三场

  张金彩下岗后回到班里,趁晚上大家都入睡之际,悄悄起床,把大枪放在被窝里,偷偷地溜出了军营,在回家的路上唱道:

  天上月不明,

  夜里路不平。

  摸着小路我往前行,

  忽听一声狗咬,

  怕有人看见,

  怕有人见哪!

  慢点行!

  慢点行。

  张金彩的妻子听说丈夫所在的部队开到了赵家庄,心中十分高兴。于是她准备了一篮鸡蛋,到队伍上去看望丈夫。上台后的一段唱词是:

  队伍开到赵家庄,

  叫我心中好喜欢。

  这一回夫妻见了面,

  欢欢喜喜说一番哪说一番。

  没想到当她来到部队上之后却不见自己的丈夫。指导员告诉她说:“张已经不辞而别,我们正派王班长回家去找他。”

  张妻一听非常生气,于是把鸡蛋给指导员留下来,急匆匆地往回赶。她在路上的一段唱词是:

  一路上我越走越不高兴,

  听说他开小差跑回家中。

  急急忙忙我往前行!

  回家去看见他把话说清嗯嗯,

  把话说清。

  村农会主任刘某某,为了做好拥军优属工作,左手提着两盏光荣灯,右手拿着旱烟袋,嘴里还抽着烟走上场后的一段道白是:农会上开了个会,要我给老张家、老王家去送光荣灯。兴兴去去,去去兴兴,拐弯抹角,来到门厅。噢到了!“金彩家里的!在家吗?”

  金彩妻听到之后给刘主任打开了门。但是当刘主任刚一进家门,就听到屋里吵成一锅粥。刘主任走进屋中,只见张金彩两口子和王班长两口子都在屋内。他们一见刘主任来了,就好像来了大救星,争先恐后地向刘主任叙说各人的心情。

  张妻唱道:刘主任!刘主任!你是听:金彩他开小差回到家中,我劝他回队伍去他不听?他不该不听劝,死皮赖脸他不回去。

  宝他妈唱道:刘主任!刘主任!你听我说:宝儿他爹太糊涂。一年四季他不回一趟家呵呵,他不该不听劝,马上就要回到那队伍去。

  张金彩唱道:我这里叫大叔,这事你可与我做主,金彩我太糊涂,不该离开队伍。

  刘主任听了大家一番话全明白了。于是在刘主任的劝说下,大家都明白了。张金彩看到家乡土改后,家中过上了幸福生活,也不再惦记家中了。宝他妈看到自己的丈夫很好,还当上了班长,心中也不再惦记了。于是王班长带领张金彩顺利归队。小歌剧到此结束。

  剧中演员:

  刘主任- -郭亮饰

  张金彩- -高占德饰

  王班长- -刘永贤饰

  金彩妻- -刘慧欣饰

  宝他妈- -刘永凤饰

  当时在村子的俱乐部里,还演出了三部大型的歌舞剧,其中包括晋剧《小二黑结婚》、评剧《小女婿》和《刘巧儿》。当时群众的思想情绪非常高涨,到处是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

  1949年冬天我们儿童团除去排演节目以外,还要学习扭秧歌。村子里的妇女们也在学习扭秧歌,民兵们在练习踩高跷。

  1950年春节那天,已经废除了解放前迎喜神的那种旧习俗,取而代之的是给军烈属家中去拜年。到时候妇女们的秧歌队,儿童团的秧歌队还有民兵的高跷队,在一片锣鼓声和唢呐声中到各军烈属家中去拜年。拜完年之后,回到家中正好是吃饺子的时候。饺子刚吃完,戏台上的开场锣声就响了,于是赶快收拾准备去看戏。等到了晚上,大型的文娱活动就开始了。成年人的跑旱船、老汉推车,妇女儿童的秧歌队,民兵的高跷队,再加以锣鼓声、唢呐声、鞭炮声,整个队伍占满了半条街。当时参加游行的人,每人手上端着一盏灯笼。所谓灯笼就是像乒乓球拍那样大的一个木板,上面钉上一个钉子,钉子上插上一支蜡烛,外面用纸糊上一个罩。罩上面再画上一些图案,既保护了蜡烛不会熄灭又显得非常好看。

  当时我化装成一个女孩子的模样。下身穿的棉裤,外面再套上我未婚妻的那条酱紫色的夹裤,然后穿上我那件毛蓝色的棉旗袍。让高斌他姐给我搽上胭脂摸上粉。然后再戴上一顶女孩子的小花帽,打扮出来还真像个女孩子的模样。

  看热闹的群众,挤得水泄不通。当时从南庙门前出发,先向东行,当走到大沙河之后再向北转,然后从后街又折向西。到了村西头再向南行,通过梁家后坑继续前行,过了老刘庚的家门之后,再向南行就到了西大街。然后在刘保章的场院里再绕场一周之后,就地休息。这时候村干部给我们抬出来一框新鲜的宾子,每人一个算是慰问。我吃起来,又甜又脆非常可口。从大年初一到初三大闹三天。正月十五还要大闹三天。

  正月十五过后,天气转暖。农民们该开始农业生产了,学生们也该开学了。1949年春节前夕,我们稀里糊涂地就算初小毕业了。这时候我们班的好多同学都到怀师附小去报名。当时刘仕俊老师就盯在报名处,看看北辛堡、蚕房营等村到底有多少学生要上高小。最后看来有十几个。于是他决定在北辛堡村创办一所正式高小。消息传开,在怀师附小报名的同学都回到了北辛堡,最后有14人报名。其中包括蚕房营的李元泉、刘运春、董慧仁,甘子堡的常大安。北辛堡的人最多,他们是高占德、刘保瑞、刘世敏、丁成儒、丁成武、姜正业、刘永贤、高有富、刘荣声和郭亮,全班共14人。于是刘仕俊老师就向怀来县教育局打报告,申请成立“北辛堡完全小学校”。后经县教育局批准,北辛堡完全小学正式挂牌成立。

  第二节北辛堡完小

  北辛堡完小刚刚成立的时候,办学条件非常艰苦。学校当时仅有的教学设备就是从火烧洋学堂时抢救出来的那些桌椅板凳和从高楼庄买来的那架旧式脚踏琴。

  刘校长本来就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但他对自己的笔体还不够满意。于是他请家住怀来县城的前清进士梅老先生给写的校牌。校牌上写着“北辛堡完全小学”七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后来学校又从怀来县城买来了一根长约十余米的杉木杆作为旗杆,由同学们自己动手,挖坑竖立起来,这就是当时最好的旗杆。

  当初办学非常艰难。因为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刚刚诞生不久,国家经过连年战争,一穷二白,民不聊生,老百姓的生活还入不敷出。在这种情况下办学,自然是很不容易的。这时候刘校长就找村干部商量。村领导决定派木匠给学校做了一批课桌和板凳。但没上油漆,桌面是光的。

  当时学校还没有操场,上体育课要到被烧毁的洋学堂旧址去上。洋学堂被烧毁后,把那个旧址平了平,就是操场。那时的教师队伍很不稳定,一会这个来,一会那个走。后来来了一个叫张恩敏的老师,但他过去是做肥皂出身的,教我们语文还可以,教算术他讲不好,同学们都有意见。最后,定格在张得贤老师身上。

  张得贤,1948年北平朝阳大学法律系毕业。当时蒋介石要带他们到台湾,他没去就回到了家乡北辛堡。这时候刘校长正在招兵买马,听说他在家待着没事干,于是就把他请出来了。一个大学毕业生来教小学,真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了。但他在家闲着没事干,于是他就来了。

  那时候学校已经走入正规,学生也有了正式教科书。我们五年级正课六门,即语文、算术、政治、地理、历史和自然,副课有体育、音乐和珠算。当时还没有美术课,更谈不上英语(其实张得贤老师的英语就很好,只是当时的学校不开英文课)。毛笔书法大小楷是每天必须写的。那时候进行的是复式教学,也就是说四五年级合班在一个教室里上课。

  我们的班主任是张得贤老师。他负责教我们的算术、政治、历史和自然四门课,另外他还兼任四年级的算术和全校的体育课。

  张思敏,四年级的班主任兼任我们的语文课。

  那时候刘校长除管理好全校的教学工作外,还要兼任我们的地理和珠算。他讲地理,有个特点,就是讲到哪个省时,首先要用一张大纸把这个省的地图画下来,并画上这个省的山脉,河流、公路和铁路。还要标明省会、地级市和各区县以及物产等等,使你一目了然,印象很深。比如我一想到甘肃时就想到它像一个大骨头棒子,一想到湖南湖北就想象它是一个大盖帽。刘校长讲珠算也有他的特点。他经常让我们带上算盘到野外的大树荫下去上课。每年的10月份是农民们在地里卖大白菜的季节,刘校长就让我们拿上算盘到菜地里为乡亲们算大白菜卖了多少钱。这样就起到了学以致用的作用。

  在学校建设上面:我们把现在教室后面的那片空白地平了平作为操场,又在那里修了一个篮球场。篮球架是本村木匠给做的,球框是铁匠给打的。篮球及球网是张得贤老师托他在北京上中学的四弟张得泰从北京给买回来的。

  张老师打得一手好篮球,在他的教练下,训练出了一支很像样的篮球队。在1950年召开的全县“六一国际儿童节”庆祝大会上,北辛堡完小以26 : 4的优异成绩战胜了怀师附小,为北辛堡完小夺得了一面锦旗。我们感到很光荣,打着胜利的锣鼓,返回了学校。

  但是“六一国际儿童节”之后,我们也看到了北辛堡完小与怀师附小的差距。人家在入场式上,前面是打着校旗的旗手,后面紧跟着的是由三名打大鼓、十六名打小鼓及二十四名吹军号的军乐队,跟在后面走的学生全部穿的是校服。所以,入场式他们得了第一名。

  我们回来后也想跟他们学,但是我们缺乏资金。这时候刘校长又找村干部商量,村领导通过研究之后,决定在西滩地里给我们拨了二亩上等好菜地,让我们学生自己种地,自力更生。于是,一个大搞积肥的群众性运动就这样的开展起来了。

  我们首先在东墙根起用高粱秆围起来一个大厕所,以积攒人粪尿,再垫上些黄土就成为很好的有机肥料。积攒的肥料多了,学生教师一起上,往地里抬粪。

  中伏到了,正是种大白菜的好季节。村子里派民工给我们刨坑施肥和兜堆,大白菜终于种上了。以后的经营管理全是师生们自己的事。

  秋后大白菜丰收了,一颗足有十多斤。这二亩大白菜一共收获了两万多斤,卖了一千多块钱。这些钱怎么花?师生们坐下来大家一起商量。最后研究决定:

  1.把我们的篮球队武装起来。于是买裤头,买背心,印号码等。这样,这支篮球队就很像样了。

  2.买军乐,把学校的军乐队建立起来。(所以又从北京买来了一个大鼓,两个小鼓和四把军号。还是刘校长亲自教,大鼓怎打?小鼓怎么敲?军号怎么吹?他都亲自做示范,手把手地教。首先从老三套学起,接着又学了一些打法和吹法。于是我们再去参加村子里召开的什么大会,走在大街上就显得雄赳赳气昂昂、非常威武。)

  3.建立一支小乐队。(那时候又买来了四把二胡、两支笛子、一对碰铃,又是刘校长亲自教。这样,一支很像样的小乐队就算建立起来了。)

  4.为低年级的同学买克朗棋和跳绳。

  这样北辛堡小学办得就很像样了。但是,原来的校址又不够占用了。这时候又开辟了西院,村公所也迁出去了。改造后的结果是:一年级教室仍在东屋,二年级北屋,搬出去的村公所办公室变成了教师办公室,里面的那间未改造的屋子变成了住校生宿舍。西面的三间北房为三年级教室,四五年级合班教室在西屋那两间。西边临街的西房为伙房。学校也有了夫役陈昇,专管买菜做饭和上下课摇铃。这时,刘存考老师调到了黄家冲任教,又从张家口分配来了两名刚毕业的女教师。

  教室的后面是操场,操场中间有篮球场,西头中间是旗杆,东墙根起是厕所。每天早晨升国旗,唱国歌,然后队形散开做早操。完了之后才上早自习。

  有一天上早自习时,张老师他说了一句“今天下午要考试”,就听得下面有人说了一句“爱考不考”。这句话立刻激怒了张老师,他立马追问是谁说的?下面没人吭声。张立追不舍,下面始终没人吭声。最后把矛头对准了我。说心里话到现在一辈子快过去了,我也没有想起来我说过这句话没有?但是当时迫于形势的压力,我不得不承认是我说的。也许是我说的,因为同学们都听到了。即使是我说的,那也是因为我胸有成竹,对考试当家常便饭,才那样说的。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张老师就是不放过我。其他班级的同学早就下课回家吃早饭去了,可我们的班会还开起来没完。

  好容易下课了。张老师又把我留了下来进行个别谈话,说我这是藐视老师。我敢吗? 但我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听着。

  好容易让我回家吃饭去了。我爹很生气说:“这书咱不念了,回家跟我种地去”。我读书心切,怎么可以因此就不念书了呢?

  我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张老师还不放过我,他在刘校长那里告了我的状,要求刘校长非要给我个处分不可。刘校长又找我个别谈话。我不承认是藐视老师,刘校长也承认,但张老师非要坚持给我处分。刘校长在无奈之下,不得不给我个“撤销少年儿童队大队副的职务”才算了结。这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留下了一个很深的伤疤。

  后来,在怀来县全县会考中,六门功课我得了六个100分,取得了全县会考第一名。这时候,张老师又开始喜欢上我了。

  1950年,怀来县召开全县“民兵妇女教师儿童代表大会”。选举儿童代表时,张老师又主动地推荐了我。同学们有人反映说:“郭亮受过处分,不能选他。”张老师还主动做了同学们的思想工作,“改了就是好学生”。最后选举我为儿童代表,跟刘校长和董慧智老师一起出席了那次代表大会。

  张老师的教学质量很高。1950年全县会考,北辛堡完小总分得了第一名,怀师附小只好屈居第二,狼山第三。

  这一下,刘校长和张得贤老师都为北辛堡完小做出了大贡献,也为北辛堡完小争了光。

  1950年,美帝国主义在美国总统杜鲁门的授意下,趁我新中国刚刚诞生不久,立足未稳之机,企图以朝鲜为跳板侵犯我国东北各地,然后占领我全国领土。美帝国主义还调动了八个国家的联合国军,配合南朝鲜的李承晚进军朝鲜,很快就打过了北纬三八线以北,并在朝鲜西岸的仁川登陆。由于朝鲜国小力微,抵抗力弱,很快就会兵临鸭绿江边。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毛主席让彭德怀带兵入朝,援助朝鲜。彭德怀马上命令他手下的部队于1950年10月25日,浩浩荡荡跨过鸭绿江,与金日成将军直接领导下的朝鲜人民军并肩作战。

  当时我们儿童团的任务是搞宣传。宣传有两种方式:即屋顶广播和入户宣传。

  屋顶广播就是用大喇叭(话筒)在屋顶上进行喊话宣传。我们当时选择了五个制高点。

  第一个制高点就设在学校东墙根的最高处。先在这里敲一阵锣鼓,然后停下来用大喇叭喊:“各位父老乡亲们请注意了,现在开始广播。”接着第二个点也这样喊,然后第三个点、第四个点、第五个点都同样地喊。完了之后第一个点又开始喊第二句:“现在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志愿军某部又攻克了美军某某阵地”。接着如此这般地喊下去,一直到把你手中的稿件喊完为止。

  我记得当时有个制高点,设在大菏廊的东影壁墙头上。因为,那是我喊话的制高点。

  第二种方式是入户宣传。那时候,我们都是选择晚饭后深入各家各户进行宣传,而且还要求他们记住我们宣传的内容。

  当时,我们隔壁大黑眼他娘因为记不住宣传的内容而急得火烧火燎地找上了我们家的门。“大兄弟,你看我该怎么办?”我说:“大嫂子别着急!你只要记住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唇亡齿寒这几句话就行了”。这时候,她心里才有了底。

  还有一次,是我们到南大道的刘家大院里的南屋去宣传。那时候人家已经睡下了,我们又把人家叫起来进行宣传。人家只好点着灯、穿好衣服、开开门,让我们进屋、坐在炕上进行宣传。

  当时家中没有青壮年要去当兵的户,你进行宣传时,他们是热情接待你,又说又笑。如果他们家有适龄青年,你越说他越哭。生怕让自家的儿子去当兵打仗到前线去送死。

  但当时也有许多热血青年,报名参加志愿军,入朝去打美国佬。当时我们怀来县还捐献了一架飞机,命名为“存瑞号”。

  当时我老叔郭连选也入朝参战。他为朝鲜人民奉献出了一条腿。我们村的樊建忠也入朝参战,在战场上他负了伤。伤好后还带回来一支英雄牌金笔和一个“赠给最可爱的人”搪瓷缸子。

  当时,毛主席为了给全国人民树立表率,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毛岸英赴朝参战,在朝鲜不幸牺牲。

  转眼来到了1951年,我们升到六年级,学校的地方又不够占用了。

  这时候又开辟了东跨院。东跨院有北房三间,西房三间。西房北面两间为六年级教室,南面一间为五年级班主任张思敏老师和六年级班主任张得贤老师的办公室。北房三间为五年级教室。这个东跨院原来是富农高志荣家的房院,土改后归村里所有。

  上到六年级,我们要开始上晚自习了。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那里还没有电灯。于是,我们就把一个洋煤油灯吊在屋顶上,大家都围坐在灯底下上自习。

  那时候我们班的13名同学,值日排班两个人一组,还剩下一个人没事儿干,就让他天天去擦灯罩。

  有一天,我在我们家的后院里面劈柴火。当时有一个树枝子,我一斧子下去,没把它砍断。我一生气,接着一狠劲又给了它一斧子。结果,这一斧子下去,不但把它砍断了,而且斧子又砍到了我的脚腕子上了,把我的脚腕子砍了一个大口子,当时流了好多血。我们那个地方有个土办法,就是上一点马屁包(一种真菌类的孢子粉),然后包扎起来。这下我走不了路了,我爹每天早上用毛驴驮着我,把我送到学校去上学。中午我娘又把饭给我送到学校,我在学校里吃了午饭,休息一会儿,下午照样坚持上课。下午放学后,我爹再用毛驴把我接回来。

  我们墙南老冬红家住着一个西医,他叫刘景和。他妻子看到我这种情况说:“这样下去可不成!伤口会逐渐地发炎溃烂。还是让我给处理一下吧。”于是,她给我清理了伤口,又上了刀伤药,包扎起来。换了几次药,这样一天天地就好起来了。

  那个时候,我们学校还进行过一次作文比赛。当时为了避免老师判卷有私情,让同学们交上去的作文,不写名字,只是自己做个暗号。结果我的作文还是得了第一名,学校奖给我一支毛笔。连同上一次县里奖给的那个铜墨盒,我把这两样东西视为珍宝,一直保存了十多年。后来那个铜墨盒的底自己被腐蚀得烂掉了,我才把它扔掉了。

  那个时候还进行过一次全县会考。考题中有一道题是问缅甸、老挝、泰国是什么性质的国家?

  这道题目同学们都不会回答。我也回答不上来。

  那时候我们的班主任张得贤老师,故意坐在我身边,把答案放在他的脸前。意思就是让我能看到答案。

  我当时看不清楚,他又把答案往我这边推了推,我还是看不清楚。最后,他在我耳边悄声地说:“半殖”。

  最后,我回答对了,他又在同学们面前夸奖我。

  但是,这次会考我没有取得第一名。因为这次会考的题目,超出了我们课本上所学的内容。

  第三节老中学

  1951年年底,我们高小毕业了。毕业班共有13人(董慧仁中途参军了),毕业后大家都要去考中学。

  我要去考中学,我爹不让我去,让我回家跟他一块儿种地去。我不干!他不准!我就闹,躺在炕上打滚不起来,也不吃饭。最后我爹没办法,这才让我去。

  当时我们一块儿到张家口去报考中学的同学有六人,其中有蚕房营的李元泉、甘字堡的常大安、北辛堡的丁成儒、刘永贤、刘荣声和我。结果有四人考入了张家口市中学校,即常大安、丁成儒、刘永贤、李元泉。而且常大安在1000多名考生中还考取了第8名,就是刘荣声也是考取第十五名,而我却名落孙山。我没有考上市中的原因我知道,是因为一道大算术题我做错了,丢了20分。这道大题是求一个圆环的面积。他给出了这个圆环的内径是多少,外径是多少,求它的面积是多少?这道大题我做错了。还有一个小题是背一年二十四节气歌,我背错了,又丢了分。

  我没有考上中学无颜回家去见江东父老。正在这时,张家口农业学校打出了招生广告。我看到之后非常高兴,我和刘荣声就又住了下来,再等两天我们就可以去报考张家口农校。

  结果出乎我意外。同样在1000多名考生中,我考取了第5名,刘荣声考取了第53名。

  这样我们回家就可以作个交代了。我爹也很满意,因为这个学校吃饭是不要饭钱的,费用就省了。

  其他同学有四人考入怀来师范,即高占德、刘世敏、姜正业和丁成武。三人考入宣化会计学校,即刘宝瑞、刘运春和高友富。

  夫役陈昇自学成才,在他当夫役时,抽时间拿个小板凳,坐在我们后边听课,后来考入了怀来师范。这样,我们的升学率100%。

  我们这个班51年年底毕业之后,张得贤老师因教学成绩突出,被提升到怀来县中学任教。校长刘仕俊老师因辛勤办学的精神和出色的办学成效,被评为怀来县首届模范教育工作者,并提升了工资,每月64.5元,这是当时小学教师队伍中工资最高的。刘瑞年老师因工作勤奋,任劳任怨,被任命为北辛堡完小教导主任。

  尾声

  如果我用时间如白驹过隙这个名词,现在显得太过时了。那我就用时间如人造卫星、时间如巡航导弹来形容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五十七年过去了。我们51年第一届高小毕业班的同学于2009年4月19日,正值春暖花开之际,又在母校聚会了。

  分别时青春正年少,重逢时已经苍白了头。同学们相见有些人都不认识了。4月19日那天上午八点半,全体师生都在北辛堡中心小学校的二层会议室里聚会,开了茶话会。同学们来自祖国各地:远的有生活在新疆乌鲁木齐地质职工子弟学校的刘永贤和丁丽珍两口子,有来自黑龙江齐齐哈尔地震局的丁成儒,有来自浙江衢州机械厂的丁成武两口子;近至张家口晋剧团党委书记常大安和工作在张家口南站的刘运春,有来自北京首都师大的高友富以及山东胜利油田的我,其他就是一直生活在北辛堡的高占德、刘保瑞和刘世敏,还有工作在赤城的陈昇。特邀怀来县教育局局长贺天寿参加了这次同学聚会。出席这次聚会的还有当时已经八十四岁高龄的老班主任张得贤老师。李元泉、刘戎声因病未能出席,姜正业少亡。

  聚会开始之后,首先由北辛堡中心小学校长丁德琴老师介绍了北辛堡中心小学这五十多年来的发展变化情况,以及学校所取得的成就,然后大家互相交流各自在这几十年来的工作情况,会后,大家在二层小楼前合影留念。中午,在北辛堡最出名的大酒店会餐。

  (上面照片后排左起依次是:高占德、陈异、丁丽珍、刘运春、郭亮、刘保瑞、刘世敏、高友富、刘永贤、丁成武、常大安、丁成儒。前排就座中间的是我们的老班主任张得贤老师,左边是北辛堡中心小学校长丁德琴,右边是怀来县教育局长贺天寿)

  我原本想赞助这次聚会3000块钱,事先我已把钱交给了高占德。结果这次聚会实行AA制,我也没有赞助成。后来,高占德又把多余的钱给我退回来了。

  下午我们进行了个别交流。

  第二天他们集体旅游了五道壶。那时候我没去,而是和高友富、丁成儒我们三个人去了沙城,去看望我们上一个年级同学丁奇璋和当时因腰椎间盘突出未能出席这次聚会的同学刘戎声。

  第三天,大部分同学就各奔东西了。仅剩下刘永贤两口子和丁成武两口子。那时候我们又进行了一次小型的会餐,参加这次小型会餐的除去上面所说的那四个人外,还有我们村的高占德、刘世敏、刘保瑞和我。当然,我们的老班主任是一定要出席的。

  上一次我要赞助,人家不收。这一次,我不能不出点血了。我本来想买一瓶200来块钱一斤的好酒,但在北辛堡买不到。我只好买了一瓶50块钱一斤的沙城干红,又买了一条100块钱的“云烟”。当走到大酒店门口时,正好碰见了一个卖黄杏的。四月份的天气杏花刚落,而那个酒店门口却有一个卖熟得很好的黄杏的。15元一斤,我又买了50块钱的黄杏,拿到酒店,让服务员洗了洗,端上来供大家分享。

  这次同学聚会到此圆满结束,最后我以一首七言律诗来结束我的回忆。

  七言律诗·叙友情

  郭亮

  同学六年实难求,

  为了前程来分手;

  假期虽然能相会,

  时间不长又得走;

  人生道路多坎坷,

  艰难岁月度春秋;

  七八改革来开放,

  大家终于熬出头;

  不觉已到退休日,

  回家养老度春秋;

  几次回家把亲探,

  酒店相聚互敬酒;

  知心话儿说不够,

  短暂相会又分手;

  零九师生大聚会,

  五十七年岁月久;

  同学相见不相识,

  只因分别太长久;

  母校当年啥模样,

  大家时刻记心头;

  如今已经现代化,

  学校建筑很讲究;

  聚会二楼会议室,

  宽敞明亮又舒服;

  八十四岁张老师,

  上位就座很威武;

  同学不分两边坐,

  知心话儿说从头;

  办公楼前来合影,

  永久留念不要丢;

  北辛堡有大酒店,

  中午会餐不发愁;

  头杯酒敬张老师,

  诲人不倦记心头;

  推杯换盏来祝贺,

  久别重逢话不休;

  春暖花开把花赏,

  五道壶内来旅游;

  会餐实行AA制,

  谁也不必强出头;

  不管谁官当多大,

  不管谁又更富有;

  谁也别把苦来叫,

  谁也不必夸己有;

  有缘今夕能相会,

  同学永远是好友;

  在此悼念姜正业,

  五十年前就分手;

  元泉戎声未出席,

  疾病缠身没法走;

  他们也深感遗憾,

  唯一会面机会丢;

  三天相聚时间短,

  匆忙各奔东西走;

  一十四年已过去,

  岁月如梭不回头;

  转眼已是耄耋至,

  微信联系互交流;

  大家共同来祝愿,

  但愿活到九十九。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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