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摘抄

周桂芳 | 散文:远去的货郎担

作者:刘伟   发表于:
浏览:78次    字数:2550  手机原创
级别: 文学秀才   总稿:55篇,  月稿:0

  清晨,我沿街步行去上班,拐角走入一条长长的小巷里,忽然听到一阵轻快的拨浪鼓的声音,寻声而来的,是一位老人挑着一副货郎担。

  这久违的拨浪鼓的声音熟悉而亲切,迎面而来的挑货郎担老人更是勾起了我童年无限的美好记忆。

  我是改革开放后出生成长的人,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我的童年少年一直生活在农村,既清贫又单纯快乐。那时刚刚改革开放,乡村物质生活极其贫乏。对我们农村孩子们来说,最欢喜听到的就是货郎担的拨浪鼓声音。在那贫苦的岁月里,拨浪鼓响起,货郎担一来,感觉幸福就来了。农村孩子们能买几粒糖来甜甜嘴儿,那是我们童年最大的快乐和最快的幸福。

  那时农村还没有代销店,离镇上集市又远,交通也很不方便。那摇着拨浪鼓走村串户的货郎担,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就是个小型杂货店,更是一个流动的小商场。农村人需要的日用杂物零食一担挑,简直就像个百宝箱,真的是应有尽有。只要一听到拨浪鼓声音,村里的孩子们全都围了上来,有孩子们喜爱的红红绿绿的硬粒子糖,简易的塑料玩具,花花绿绿的丝巾和头花。村里的妇女老人也会停下手里忙的活计,也纷纷走了过来,买点做鞋正缺的针头线脑,纳鞋底要用的顶针,配几粒衣服上掉了的纽扣。村里的男劳力也都围上来凑个热闹,瞅瞅货郎担里显眼位置摆放的“大公鸡”“游泳”“红双喜”牌香烟。有的出手大方买一整包大公鸡牌香烟,有的手头紧,看着眼馋,又来了烟瘾,买一两根也行。货郎担做生意也灵活,不会驳了一个庄稼汉的面子,也愿意拆开来零卖,满足手头紧的汉子男的需求。要是有妇女说要什么东西,担子里没有的话,货郎担老人会认真地用笔抄记在一个用红绿烟盒纸板做成的本子上,下次一定会送来。那记事的花本子每张都记得密密麻麻,有的纸都卷起来了,活像个猪油坨。

  挑货郎担的老人大约五十岁的模样,也不知到底多大岁,那时候的人也显老。他瘦高个子,常年戴一顶旧草帽,晴天遮遮太阳,雨天挡挡雨,或许是长年风吹日晒走村串户,他的皮肤晒得黝黑,身体十分结实。他肩挑一担货朗担,手摇一个拨浪鼓,每每一进村就摇得振天响。村里人也不知他姓什名谁,老老少少见了他来都很高兴,都会兴奋地笑着喊,“卖货郎的来了!卖货郎的来了!”卖货郎的,就是他的名字。老人好脾气,总是乐呵呵地应着,招呼着大家快来看一看,瞧一瞧。他本就是个卖货的,管你叫他什么呢,只要每天有生意做,能赚个脚力钱就行。

  他的货郎担是两个粗大的竹篾编制的圆形箩筐子,两个箩筐子上面各摆着一个大方形上面还嵌了透明玻璃的木盒子。木盒子被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摆放着针头线脑、纽扣、粒子糖等不同种类的小杂货商品。木盒子上面的透明玻璃还可以左右对开门,很神奇,既方便打开取放东西,又能防雨防偷。木盒下面的竹箩筐子就是货郎担简易的备用仓库,木盒里的货物卖完了,就随时从箩筐里取出补给上。货郎担子不光买货,他还一边收货,时不时地他还会吆喝几声,“收鸡毛鸭毛鸡肫皮,收废铜烂铁啰!”他既卖货收货,还可以以货换货。他另一个箩筐子里专门用来放收来的鸡鸭毛、鸡肫皮、废铜烂铁等废旧物资。原来,货郎担子是最早流动的农村废品收购站。货郎担子,一卖一收一换之间,既能节约成本核算,还能促进买卖,是最精明的小商畈。

  村里的孩子们围着货郎担,看着里面红红绿绿的硬粒子糖和大白兔奶糖,一个个馋得直流口水。货郎担走到哪里,孩子们就跟着走到哪里,多看几眼都是好的。村里的孩子们是从没有零花钱的,要是有哪个孩子买了一粒糖吃,都羡慕得不得了,都馋得恨不得一人去添上一口。有的孩子生怕货郎担走远了,叫他等等,忙跑回家去翻箱找柜,到处找废铁、旧胶鞋或用完的牙膏袋和母亲存下的鸡肫皮,然后迫不及待地来到货郎担前,换得两粒硬粒子糖吃。然后在其他孩子满是羡慕的眼光中,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糖,先伸出舌头舔一舔,怕被抢了,再一口塞进嘴里,那个炫耀得意洋洋的熊样子,让孩子们羡慕嫉妒恨。

  放暑假了,孩子们也是干农活的帮手。每天,帮着大人忙着插田割谷双抢,累得腰酸背疼的孩子们,歇下来都喜欢聚集在进村口的石板桥头,盼望着货郎担的到来。听到那熟悉的拨浪鼓声音,孩子们都欢呼跳跃,一拥而上,紧紧地跟在货郎担后面,一路簇拥着进村。孩子们的眼睛时不时地瞅着货郎担里的物品。一进村,挑着货郎担的老人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用破锣般的嗓子吆喝着:“收鸡毛鸭毛,收破铜烂铁,收鸡肫皮牙膏皮啰”。货郎担来到村中禾场的大枫树下的石墩子坐下,走了一路,正好歇歇脚,乘乘凉。粗壮高大的大枫树像撑开的一把大伞,挡住了毒辣的太阳,形成一片清凉的树荫。大树底下好乘凉,这里是老货郎多年早已形成习惯的买货地点。

  村里的妇女老人和青壮劳力们听到了响亮的拨浪鼓声音,也陆陆续续地拿出家中的破烂到货郎担前换点必要的杂货。大姑娘们围在货郎担前挑选着扎头发用的红头绳、橡皮筋和头花;老人拿出鸡肫皮和一年存下来的鸡毛鸭毛换一些针头线脑;老货郎一边检查鸡鸭毛晒干了没有,还一边与老人讨价还价;当家的妇女则从侧边的裤袋里慢慢掏出包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打开,从里面找出一角两角五角一块两块的纸币来,精打细算地购买家里必需的生活品;有的男人大摇大摆地提着家里的破脸盆,破锣罐等破铜烂铁来换几根烟抽;有的男人从裤兜里东摸摸,西找找,抠出几个钢镚儿,买半包或几支“大公鸡”牌香烟。孩子们拉着大人的衣襟,吵着要买粒子糖吃。有手脚麻利的孩子早从家里找出了的一双破胶鞋破凉鞋,一路提着飞奔而来。他母亲看到大声地责骂起来,“哎呀,你个败家子,那个补一补还能再穿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换几粒粒子糖吃了再说。”众人打趣地笑了起来,一时“哈——哈”连天,笑声在禾场上回荡。这人多嘴杂的,货郎担老人忙得不可开交,生怕错卖了货物。晶亮的大汗珠子顺着他黝黑的脸颊流下来,流进了脖颈里,身上的白棉背心面前和背心早已画了湿地图……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农村市场物品日渐丰富。农村供销点、小超市,淘宝等农村电商送货方便快捷,货郎担早已渐渐退出了乡村。这些货郎担,他们是先富裕起来的那一批人,他们也纷纷转型做起了更大的市场贸易,成为了更大的老板。乡村,再也听不到拨浪鼓的声音了。

  远去的货郎担,成为了一个时代的美好记忆。更是改革开放后,乡村振兴共同编造幸福生活的一个起点和见证。

【审核人:凌木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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