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油店的小妹
汤碧峰
市区文昌路有家昌顺粮油批发店，说是批发也是零售，顾客全是周围小区的居民，只是价格和批发一个价。店主是位小妹，对顾客和气，讲话轻声细语的，没有虚假成份，实在，虽说她对这份工作不很情愿，可也尽心尽责。
和小妹认识是四五年前，那天去她们店，店主换人了，小妹说，前面的店主是她嫂子，因她哥在批发市场的店实在忙不过来，嫂子去那儿了。哪你以后就是这儿的店主了?小妹说她不想接收，一接收就失去自由了。
看得出，小妹的心还没放在店里，扫码付钱没个声音，她说没关系，你随便付，这哪像是在做生意?而这一带的人习惯了和她嫂子打交道，一下子换人感觉还不适应，总要问她嫂子去哪儿了?我也曾问过小妹，你嫂子什么时候回来?
退休后就剩下和柴米油盐打交道了，对于附近街区的菜场、食品店都十分了解，这昌顺店是粮油食品最大的店，顾客如流，自然常去逛逛。这店不仅商品丰富、价格便宜，关键是店主人好，那嫂子肌白肤嫩的，好看。
你别以为店受欢迎是因为嫂子好看，居家过日子，讲的是实惠，好看不能当饭吃。刚退休时，家里吃的米是80元一包的“亿亩良田”，觉得文昌路远几步，就在小区附近的菜场买，没想到菜场里要82元，不用说没了下次。一段时间后粮油涨价昌顺也82了，我想这应该一样了，去菜场一问，哇塞，居然涨到85，凭什么同样的米要买你贵的?
嫂子不仅人长得好看，态度也好，接待大妈大爷，总是笑脸相迎，也不嫌烦。虽说批发价已是便宜，但一些居民总有还价的习惯，哪怕去掉个零头也好，嫂子也会同意的。我也试过，见有零头说：凑个整数呗，她笑着就答应了。这样的店主会不受小区居民欢迎吗?
店主换了小妹，小妹开始总是不见正常上班，上班是一小伙，后来知道是她刚结婚的丈夫。她对我说，她就是不想在店里工作。我安慰说，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钱少的不愿去，工资高一点的哪个不辛苦?这儿好歹是自己的店。
小妹终于适应了店里的工作，每天穿着油腻腻的工作服，接待大妈、大爷们，从开门忙到关店，没个休息日，没有午休时间，也没了穿漂亮衣服的机会。不久怀孕了，挺个大肚子也得上班，做月子利用春节回老家的时间，过了月子就正常工作，在店门口给孩子喂奶。
现在小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我问为什么这么快养二宝?小妹说反正要养的，快点养养好算了。四五年过去，我想小妹应该安心于店里的工作了，可小妹说，当初真不该接收这个店，现在像是坐牢一样，一步也走不开。
小妹也想外面的世界，“五一”放假第一天，她在翻手机，对我说，高速公路全堵了。我说你又不出去旅游，这堵不堵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可话一出口却是觉得不妥，太伤小妹的心了，世界那么大，小妹也想去看看。
我对小妹说，店里招人吧，你看你老公送货，你管店，没个换班的时间，也太辛苦了。小妹说，招不到人啊，六千元工资，没人愿意来，再多店里也养不起。我说用提成啊，像外卖一样，送一单五元。小妹说想过了，办不成，店小利润薄，提成多了付不起，少了没人干。
我看见她们店的墙上，贴着招服务员的广告，工资从三千到六千不等，问她这是你们贴的，她说是送货去的食堂、饭店让贴的，我们送货去，人家让贴着招人，但他们也和我们一样，现在这个工资人家不愿意做，工作辛苦。
看着手机里别人晒的照片，小妹也想穿着美丽的衣裳，在花丛中留下倩影，也想坐飞机、乘高铁，去看看那些名山大川、海滩、古镇。可我想对小妹说：小妹，委屈你了，小区居民需要你，只要你的店开着，一定会有机会带着你的孩子，飞向远方。
二〇二三年四月二十九日
